我工作 我美丽——寻访6位特殊的号码百事通话务员
2007年8月,6名普通话标准、能够熟练掌握计算机操作技能的助残对象走上了中国电信号码百事通话务服务岗位,专业从事号码百事通信息查询和电话外呼工作。一个月过去了,他们的工作与生活现状如何?能否胜任这份工作?他们心里又有着怎样的期待?带着这些疑问,我们踏上了寻访之路,去看望同一个城市同一片天空下,这6位特殊的员工。
一静一动两生花探访的前一天,按名单顺序,打电话第一个找到的就是乔黎阳。乔黎阳的声音听上去柔柔怯怯的,非常文静。不过还没跟她说上几句话,听筒里就换上了一个活泼的声音,原来坐在身旁的雷美兰怕乔黎阳说不清楚地址误导我们,马上抢过电话,连珠炮似地说了一长串地址。
6位助残对象中,只有乔黎阳和雷美兰不是杭州人,所以,跟其他同事在家办公不一样的是,她俩是集中办公。
1985年出生的乔黎阳看上去特别乖巧,身体很单薄,2005年她因为脊柱开刀休学了整整一年,开刀后,不能干重活,不能累着。乔黎阳在大学里学的是计算机信息管理,她觉得目前这份工作非常适合她,电脑操作她本来就能得心应手,坐着上班,她的身体也不会累着,而且因为她的声音很温柔很恰静,外呼营销时,特别能够得到客户的支持与谅解。
来自畲乡1988年出生的雷美兰,是6名助残对象中年龄最小的女孩,她的性格非常活泼,正是我们印象中畲族特有的泼辣和爽朗。活泼灵动的雷美兰声音也特别甜美,我们马上与她对上了话。
雷美兰是作为残疾人子女被浙江省残联推荐来工作的,因为父亲常年瘫痪在床,从小她就要下地干农活,家里很穷,因此,小时候她的性格也特别内向。去年偶然与国外回来的表姐聊了几次,彻底改变了自己的人生观,性格也变得积极乐观起来,表姐口才特好,人也特认真,她凭着自身的努力从畲乡走了出去,现在意大利留学。
我们发现雷美兰在外呼的时候,礼貌用语特别规范,雷美兰说自己暑期在饭店打工时学会了待人接物方面的礼节,知道从事服务性行业的工作,一定要先学会尊重客户。和乔黎阳一样,雷美兰非常珍惜这次的工作机会,她俩中午从不休息,在工作上投入了很大的精力。两个女孩,性格一静一动,现在每天的生活轨迹却基本相同,她俩一同上班,一同下班,与千千万万来杭州工作的年轻人一样,她们怀抱着一个梦想,期待着更美好的明天。
“吃不饱”的大厨
楼俊家的阳台很特别,像一个小型的生态农庄。阳台上不仅种着桔子、石榴、小葱,还专门辟了一个小水池,养着几条鲫鱼。
楼俊大专学的是烹饪专业,虽然在家里他从不下厨,家里的厨房与阳台早就被他爸爸垄断了。楼俊因为股骨头坏死,身体里埋着一截5厘米长的钢筋,因此不能干太重太累的工作。虽然学的是烹饪专业,也曾经在饭店里干过,楼俊还是告别了他心爱的日本料理,开始转行从事营销工作。
由于之前已经在其他公司从事过相关的营销与信息查询工作,现在的这份工作着实发挥出了他的强项。与小组其他同事怕工作量完不成,中午休息都在查询信息不同的是,楼俊每天都嫌工作量太少,严重“吃不饱”。
我们去的时候,楼俊的父母都上班去了,整个楼道里也是静悄悄的,楼俊可以安心地在家里上班。楼俊对现在这份工作充满了信心,如果查询与外呼营销能够完全跟计件、计量挂上钩进行考核的话,他的工作能力将进一步得到发挥,他与小组别的同事之间的收入差距也会慢慢拉开。
优等生的失去与得到
刘敬,全国一等奖学金获得者,省级优秀毕业生,感动杭职院年度人物,从杭州职业技术学院毕业一年以来,却迟迟没有找到适合的工作。对于年仅24岁的他来说,他的生命历程似乎已经比同龄人足足多走了一倍。
17岁时,刘敬查出患上了淋巴肿瘤,休学二年,治疗了二年,手术后共做了17次化疗,63次放疗。刘敬说从家里到省肿瘤医院,他闭上眼睛都数得出要经过多少个路口,今生都难以忘记。然而,最难忘记的还是知道自己病情的当天,他一个晚上都没合上眼,在床上躺了一天,脑袋就像要爆炸一样,恨不能马上死去。妈妈流着泪拉着他的手,对他说:“敬敬,不管你的身体怎么样,不管要花多少钱,你要记住,你是我的儿子,爸妈哪怕是倾家荡产也要为你治疗,直到你死了。”手术后的第二天,刘敬发现平时一向寡言少语的爸爸哭过了,爸爸却推说眼里进了砂子一个劲还想掩饰,但当他转身来到病床前,刘敬发现爸爸的两鬓一夜之间全白了。
“当你失去后,就觉得特别珍惜”,在休学二年之后,刘敬重回校园,他沉了下去,发奋读书。自学完了高一的课程就开始读高二,刘敬的成绩叫人刮目相看,在全年级124名学生中,他的成绩位列第三。然而祸不单行,读大专时,他又查出因为治疗时用药过量,两边的股骨头已经坏死,出门要拄着双拐。即便是这样,刘敬仍坚持着每天坐一、二个多小时的公交车,到位于下沙的杭州职业技术学院去继续完成他的学业。
毕业以后,一家人忙着给刘敬找工作,但屡屡碰壁,对于现在的这份工作,刘敬与他的家人格外珍惜。按照工作规定,他的工作电话平时家里人碰都不能碰,对于每一条要查询的信息,他都认真筛选,绝不放过一个有用的信息。刘敬觉得自己的性格有些内向与自卑,因此在外呼时,他仍显得有些拘谨,在小组其他同事的帮助下,他正在克服困难,努力让自己更加适应外呼工作。
深呼吸,别在意
和乔黎阳同年的冯佳有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她天真无邪的笑容很有感染力。冯佳的房间收拾得很干净,电脑摆在窗边,话机、键盘和电脑屏幕上几乎一尘不染,光洁如新。
轻微脑瘫引发的后遗症,让冯佳从小就是“剪刀脚”,两只脚不能正常走路,得交叉着一点点地往前挪。6岁、12岁和18岁时,接连动了几次大的手术,但收效甚微,如今两只脚虽然不用交叉了,却仍然不能正常走路。
由于曾在一家超市上过班,冯佳说自己做营销外呼时没有什么心理障碍,自己在前一份工作中已经学会了怎样与人交往,当我们询问如果遇到不讲理的客户该怎么处理时,冯佳笑了起来,做了个“深呼吸”的动作给我们看:“遇到脾气不好的客户,我就这样,告诉自己,深呼吸,别在意。”以前在超市工作时,父母每天都要接送她上下班,现在冯佳可以在家里上班了,爸妈悬着的一颗心也终于放了下来,可以安心忙自己的工作去了。
魔鬼与天使
与林倩见面之前,颇有一些忐忑,因为听说她面部重度烧伤,我们害怕自己的言行举止稍有不慎就可能给她造成伤害。见到林倩,顾虑的情绪完全打消,她那热情豁达的性格马上感染了我们。
林倩一年前刚做了母亲,我们进去时,家里请的钟点工已经下班,孩子躺在里屋睡得正香。由于去时接近傍晚,林倩已经完成了一天的工作,正好有空跟我们聊一会儿。
19岁时林倩被硫酸毁容,之后的10年一直待在家中,由父母照料生活。直到2002年后,父母生病,虽有亲戚帮手,但林倩不得不重新面对社会,分担家庭的重担。2003年父母相继去世,家里只剩下林倩一人。2001年,林倩的一位朋友怕林倩无聊,送给她一台电脑,学习上网。2005年,林倩在QQ聊天室里认识了比她小7岁的安徽青年小汪,小汪大学毕业,前途良好,家人激烈反对他们的来往,但小汪最终冲破家庭阻力来到杭州,两个心灵相通的恋人最终走进了婚姻的殿堂。去年,他们的儿子出生了,小家伙可爱极了,跟他的爸爸一样的帅气,儿子出生后,小汪的父母也完全地接受林倩。
林倩说一家人出去时,老公经常调侃她:“我的身边一个是魔鬼,一个是天使。”但话虽这么说,平时单位活动、朋友聚会,小汪总会把林倩带上,因为少了她,大家就像是少了个“开心果”。对于林倩的工作,小汪非常上心,经常会陪着林倩一起学习业务、掌握操作技能,小汪好几次在同事面前感叹:“我老婆现在可以在家里上班了,孩子也在一天天长大,这下我父母总算可以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