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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波于全国各大城市的各种网瘾治疗机构,历时3年半,花费150万元之后,绍兴市民陈先生的女儿珊珊(化名)的网瘾症状并没有丝毫减轻的迹象。据陈先生介绍,女儿治疗网瘾的费用每次一般至少在万元左右,最贵的一次超过10万元,结果收效甚微,好几次都上当受骗了。
针对这种现象,网瘾戒治专家、华中师范大学特聘教授陶宏开一针见血地指出:“有些机构以营利为主要目的,明明缺乏专业知识和专门研究,却在成批地收治网瘾孩子,收一批孩子就进账百万,成了暴利行业。”
经历
先后求诊15次均无效果
2003年底,就读于小学六年级的珊珊在不经意间迷上了一款名为《梦幻西游》的网络游戏,从此她一发不可收拾,甚至拒绝上学,在家专职打起了网络游戏。
珊珊从此像变了一个人,情绪激动、脾气暴躁,无缘无故发火。
在劝说无效的情况下,陈先生带着女儿走上了长达3年半的戒除网瘾的历程。
2004年5月,杭州某疗养院内一家医院的心理医生用镇静剂和其他药物给珊珊治疗了3个月,但没有任何效果。30元一颗的药一天要吃10多颗。那段时间珊珊体重猛增,脑袋昏昏沉沉,偶尔还有幻觉。出于健康的考虑,陈先生很快让女儿停用了各种药物。
2004年8月,父女俩辗转到上海的一个网瘾治疗机构求助心理医生,花费数万元后,仍未见效。
2004年10月,珊珊到北京一家青少年戒网瘾中心接受治疗,大部分时间在屋子里看电视,并不定期地接受电疗、催眠和输液等各种治疗方式,每天挂两大瓶药水,让珊珊无法忍受。
2004年11月,上海一位女心理医生承诺在三个月内将珊珊的网瘾彻底治愈,前提条件是先预付10万元。但所谓的治疗就是,珊珊住进该医生租的一个小公寓,天天看电视。半个月下来,珊珊神情呆滞,头发蓬乱,身心状况更严重。
2005年3月和2006年5月,珊珊两次被送到江苏一所学校接受惩戒教育。去年8月,珊珊从该校出走,后被父母找回。
3年半时间,陈先生先后找了15个心理专家对女儿的网瘾进行治疗,均无效果。
调查
“初步治愈”至少要花三万元
随着青少年沉迷网络现象的增多,五花八门的网瘾治疗机构应运而生,网瘾戒治开始成为一个新兴行业。
根据一则“专业治疗网瘾”广告,记者拨通了杭州一家治疗网瘾的工作室的电话。记者称自己的一个朋友网瘾严重到不能自拔的程度,需要尽快接受治疗。该工作人员立即表示,可以治疗。
“我们这里主要是从源头上根治青少年的心理问题,对他们进行全面观察和测试后,为每一个人量身定制不同的治疗方案。网瘾说到底还是一个心理问题,所以这里的心理老师会帮助他们排除一些人格障碍,将他们的兴趣爱好从网络上转移开去,让他在别的地方有成就感,形成正确的价值观、审美观和人生观。”
听完治疗理论后,记者向对方打听彻底治愈网瘾需要多少时间,多少费用。
“你得先把人带过来才能定价格,电话里不方便说。”对方支吾了一会。
在记者的再三追问下,对方很不情愿地告诉记者:“得看他的病情,轻一点的话大概一个月就可以治好了,但这基本上是个例;一般情况下都是三四个月,情况严重一点的话就说不准了,我们这里还有个治疗了一年的呢。费用是一个月9000元。”按这名工作人员的说法,戒网瘾通常要三四个月,也就是说要花三到四万元,而病情最严重的一个在他们这边已经花费了近十万元了。
“费用这么高,是不是治疗用的药物很贵?”记者问。
“我们这里不主张用药,药物都有副作用。我们的主要成本就是患者的食宿费,因为患者接受的是全封闭式治疗。另外,我们还聘请了心理老师、文化老师、教官等不同职责的工作人员,这个费用也很高。”这个工作人员还奉劝记者,治好网瘾才是关键,所以不要太考虑钱的问题。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到杭州市第七人民医院看网瘾,只要挂个心理门诊的号子,花40元的心理咨询费就够了。
问题
网瘾戒治市场准入门槛很低
什么样的机构才能开展网瘾治疗业务?
杭州市第七人民医院认知心理硕士汪永光医生告诉记者,治疗网瘾属于心理治疗或者是精神医学范畴,而两者又属于行医范畴。因此,只要持有国家劳动部门颁发的二级心理治疗资格证书,到工商管理部门申领职业许可证,就可以办心理学培训机构,而很多网瘾治疗业务都是通过心理学培训机构开展的。
“如果这些心理学培训机构对网瘾患者用了药,那这些人还必须持有职业医师的资历,否则就是无证行医。”
青少年网瘾治疗方面的专家、华中师范大学特聘教授陶宏开在接受记者采访时指出,现在许多网瘾治疗机构都存在缺乏专业知识、利用家长的焦急心理牟取暴利等问题。“很多所谓的封闭式治疗,就是把孩子集中起来关在一个地方,不让他们接触网络,如此而已。钱收了成千上万,收一批孩子就进账百万,成本几乎是零!至于效果就更说不上什么了。”
陶宏开认为,网瘾治疗市场的混乱,最主要的问题在于准入门槛太低。现在从事网瘾治疗人员基本上是心理咨询师,但受权颁发心理咨询师证书的培训机构很多,水平良莠不齐,单凭一本证书根本无法保证从业人员的素质与水平。而网瘾治疗出现不过短短五年,对此有专门研究、拥有门知识的从业人员更少,对网瘾治疗也没有专门的资质认定。“随便什么人,手里拿个证、租个门面就说能治网瘾了。”
网瘾治疗机构仍是多头管理
杭州市工商局企业监督管理处的工作人员告诉记者,不同网瘾治疗机构依附的主体不同,有些网瘾治疗机构依附于医院,主管的是卫生部门;有些依附于学校,主管的则是教育部门;还有些是私人开的,也就没有相关的责任单位。在我们国家,因为网瘾治疗的业务开展刚起步不久,网瘾戒治机构具体由哪个部门来管理目前还不明确。很多网瘾治疗机构都是以盈利为主要目的,部分机构和个人,在名义上依托医院和学校,实际上却缺乏专业知识和必要的研究,只要是心理咨询师都能担任网瘾戒治人员,所以整个市场鱼龙混杂。
“现在很多网瘾戒治机构都是超范围服务,特别是一些咨询机构,因为工商所允许的经营范围只是咨询服务。它们开展网瘾戒治业务,却不具备相关资质。”该工作人员告诉记者,如果工商部门接到相关举报,在分析其具体情况并界定其管辖范围后,会对其进行相关处理。
专家观点
“百分之百治愈网瘾”不可信
网瘾究竟是不是一种病?杭州市第七人民医院认知心理硕士汪永光医生告诉记者,这要看人的具体行为表现。
“情节比较轻的一种,我们把它定位为‘依赖性’,就是花在网络上的时间比较长,占据了学习、工作时间的一半以上,但某些特殊工种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稍微严重一点的就是‘状态性’,被网络游戏及网上的一些信息所吸引,深深陷入而上网成瘾;这些都可以通过心理治疗来解决问题。”
而有些网瘾则是因为人格障碍、心理障碍或者是本身的抑郁焦虑所导致,还有些人为了逃避现实社会而把网络当成避风港,因为上网的缘故使自己丧失了正常的社会功能和角色,从而脱离现实社会,在生理和心理上受到不同程度的创伤,这时的网瘾就成了一种病,应以心理治疗为主,配合辅助的药物治疗。
汪永光医生告诉记者,网瘾的治愈率并不高,在他接诊的众多网瘾病例中,成功率最高的也只有50%左右。对此,家长不能太心急,有些孩子随着年龄的增长,兴趣爱好会发生自动转移,也会有不治而愈的现象发生,所以家长应做好积极的配合工作,那些承诺“百分之百治愈网瘾”的机构的话是不真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