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怡摆出这样的姿势叫我给她拍。
浙江在线06月12日讯
在著名的绵阳九洲体育馆,一位北川女孩说:
这一个月发生的事太多太多
地震到今天已是整整一个月了。九洲体育馆里北川过来的人也在这里住了一个月了。我去时整个体育馆内只有三千来人了,虽然大家都躺在地上,馆内馆外全是五颜六色的铺盖卷和杂物。但已被有序地分为几个区域,每个区域都由绵阳市各级部门对口分管,如我所在的第七区,是由市检察院对口管理的,上面还张贴着负责人的姓名和手机号。茶水、纯净水、食物、消毒管理、医药护理、孕妇特护、病人特护、学生学习、阅览室、洗澡室、开水房……一应俱全。我问北川来的姑娘黎雪梅:还缺什么?她想了半天说:“不缺什么。”她还告诉我:这一个月发生的事太多太多,想起来好像在做梦一样,时间变得特别漫长。
黎雪梅的侄女儿朱玲是北川曲山小学的六(3)班学生,地震那天正在三楼,后来自己逃命出来,只擦破了点皮,现在全好了。她说这些时语气平淡,说到家人的遇难时,语气也没有起伏变化。但她说想离开绵阳,不想再呆在这里,想到外地去。
吃中饭前半小时,每户人家都按着名册去领饭票,每顿领一张,开饭时,队虽然排得长,但大家都很有耐心地等着,手里拿的是统一的大号铝质碗,饭和菜混在一起拿回来,有海带炒肉片,也有豇豆辣椒豆腐干,孩子们胃口不错,朱玲把一大碗饭全吃光了,一边吃一边到处跟人玩。她的作业本是绵阳外国语学校的,里面是奥数习题,最上面有她的一行铅笔字:唉,每天都是这么难的题目。问她缺什么。她想了想:“缺卷笔刀,给我们分了好多铅笔,就是没有铅笔刀。”
王怡小姑娘是朱玲的堂妹,才上学前班,很喜欢唱歌跳舞画画,据她爷爷说跑步比男孩子还快,怪不得那天能自己跑出来呢。她在我的笔记本上画了一张又一张,用的是我的水笔,想也不想就画下来,一点都不涂涂抹抹的。她不爱说话,喜欢摆着姿势拍照。我原先把带去的一把口琴送给了朱玲,可她想要,一本正经地吹起来。吃饭的大人都怜爱地看着她。朱玲不高兴了。我安慰她:我再寄一把给你好了。她高兴了,就说你寄到这里吧,就是九洲体育馆第七区朱玲收好了。
我要离开时,黎雪梅低声说:“也不晓得你以后还会不会记得我。”
睡在帐篷,偶尔回家,绵阳人说:
这一个月,比一年还长
一个月前,这里的大地剧烈颠簸,让绵阳人遭受惨烈的创痛;一个月后,生命以无比坚毅的姿态,绽开微笑。
绵阳城在日照之下,美丽整饬的房屋街道仿佛已经遗忘那来自地心的可怕震波,但楼房上一道道纵横交错的撕裂纹,和马路两旁绵延不绝、大大小小的各色帐篷还诉说着人们的恐惧。几乎每天一次的余震,让绵阳人习惯了这种“两栖”生活:睡在帐篷,偶尔回家。
绵阳市区在地震中是幸运的,但绵阳所辖的北川、安县、平武,却在大地震中损失惨烈。“现在一闭眼,我还看到北川中学的废墟中,那一只只伸出的小手,仿佛还能听到孩子们的呼救声……”一位参与北川救援的王队员说。
天灾是人类的敌人,但同样把人性的光辉激发到最大限度。绵阳市的九洲体育馆是此次最著名的受灾人员安置点,多少感人的故事都从那里流传。
但是,在遭受大地震的创痛之后,距离绵阳市仅50余公里的唐家山堰塞湖的悬湖危情,又是一颗“定时炸弹”。前天,唐家山堰塞湖的紧急危情终于被有效破解,绵阳人额手相庆。这座已经疏散了20万市民的空了大半的城,终于松了口气。
“看水去了吗?”这是近日绵阳人最热门的招呼方式。前天下午,唐家山堰赛湖泄洪的洪峰流经绵阳市区的涪江,激动的市民们聚集在江边看那象征胜利的滚滚激流。
“我们不紧张,相信政府不会让我们遭受危险。”一位留在城中的出租车司机告诉记者,政府的应对和准备很充分完备。“我们已经参加三次疏散演习,万一代表垮坝的红色预警发出,所有人将井然有序地向市区附近的三座山上汇聚。”
在市郊的一个“群众疏散口”标志牌附近,三三两两的市民在树荫下纳凉:一对老夫妻笑得很恬静;一位中学女生专心致志地埋头苦读;一位抗震救灾的子弟兵擦着头上的汗,让风吹着自己;小女孩靠在父亲肩头撒娇,小黄狗安静地躺在她跟前酣睡……
那些可怕的经历已经沉埋了,但并没有消失。它们偶尔会从心中蹿出来,让人们更有忧患意识和奋斗的力量。“危险是暂时的,总会过去。”绵阳老师钱红说。
而问起对这一个月的感受,她说:“这一个月好像特别漫长,比一年还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