胶卷留下的一卷卷回忆,珍藏在一张张照片里,于是照片让记忆变得很具体。而在现在的今天,回忆都存到了电脑里,似乎失去了触摸的踏实感;记忆也不因为图片的清晰而变得铭刻,只是思考变得更加深沉……
(一)
今年夏天去了一趟北京,游玩的时候心情很坏,这似乎受着一种暗示的影响——学子进京都是为了殿试,而我,只是名落孙山的一个无名小卒。于是“自卑”填充了我的整个旅行。就连两次路过北大清华,也因为自惭形秽,始终不愿迈进高等学府一步,我想这会是我的“北京之旅”的一件憾事。可当我回家,将数码相机里的照片输入电脑慢慢欣赏时,意外地发现,我在每张照片里都笑得很灿烂。看了看那些属于我这个年龄的笑脸留在了以北京景色为背景照片上,之前的遗憾都已化作了云烟。
我想没有什么比按数码相机的快门更没有顾虑了,只要电量足够,要想把整个北京搬回家,似乎也并不是痴人说梦。在这样自由的选择下,照片里留下了许多属于2009年的北京。
天安门城楼是北京的标志建筑之一,现在为了迎接祖国60华诞,披上了网纱,等待着工人的修葺。烈日下,光秃秃的天安门广场就像一面反光的大镜子,连那泛白的水泥地也晃了人的眼睛,就算是那样,又有谁遏制得住人们对之的向往?清晨,空气里还带着水珠的寒气,我坚持拍下了朝晖下缓缓上升的国旗;傍晚,空气里还燃烧着太阳的余温,我也坚持拍下了夕阳里缓缓降落的国旗。在仰视国旗的那一刻,不仅仅是军人,还有我们——不管是北京市民还是来自五湖四海的游客,不管是白发苍苍的老者还是天真稚嫩的幼童,都在那一刻,成了唯一母亲——六十岁的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儿女。鸟巢和水立方,作为北京的又一标志建筑一点也不是在浮夸,它们在奥运会的史册中记载的不仅仅是奥林匹克精神,还有中国的智慧,它象征了现代的中国。
困顿于冷漠的屏幕与呆板的鼠标,我没有兴趣将几百张北京留影看上数次。突然想起衣柜抽屉里尘封了多年的相册,里面收藏的都是些老照片。面对洗印出来的照片,我似乎更容易添加激情。那时候我会毫不吝啬花一点气力,翻箱倒柜地搜寻距离现在更远的记忆……
(二)
抽屉中有很多相集,每一本都很精致,我想,这比一个华贵无比的U盘宝贵多了。翻开一本最大的相册,滑出了一张黑白全家福的照片,再往里翻看,就开始怀旧了。那本相册是外公赠给母亲的,她很珍惜,所以都会把很有意义的照片放入其中,首当其冲的当然是那张迫不及待想让我看到的全家福。那是一张属于上一辈的留影:母亲也只是个扎着两根大辫子的毛丫头。记得母亲给我说过,那是除夕之夜的留影。之后还兴致勃勃地给我讲那年她的新衣服的故事——因为和小朋友翻仓脚,新棉衣被钉子刮破了一大块,回去被外婆狠狠地教训了一顿,毕竟在那个年代,并不是每家每户在过年的时候都能穿上新衣裳。那时外公外婆都还年轻,外公笔直的身板,外婆娇小的身材,一下子将他们弯腰驼背,体弱多病的残留不多的记忆全都刷新了。留影的时候他们还穿着工作服,母亲说那时他们工作后刚回家不久。另一张照片则是母亲带着我三岁的表哥在田间的留影,照片里可以看到大片山头,砖房,瓦房,甚至还有草屋;田里的水稻已经收割,稻草靠着木杆垛了起来,地上只留下了枯黄的梗儿。那一刻我似乎嗅到了生生的水稻香,与隐隐的泥土的气息。再一张照片是母亲的艺术照:淡淡的烟熏妆,歪歪地带着女帽,一手托腮,露出浅浅的微笑。突然觉得眼前这张照片上的女人不是我的母亲而是气质十足的明星,或者说是我母亲也有着做明星的潜质。如果说因为化了妆而否定其自然性,但单单凭人物流露出了气质,不可否认,我的母亲可以称得上是一个美人,更何况那时候根本没有电脑等高科技的修复与处理。
(三)
照片只是一张卡片,相册则像一本厚厚的珍藏那些卡片的本子,在这个年代,这些都早已过时,取而代之的是科技留下的清晰的完美——任何瑕疵都可以修补。这样便不再有浪费胶卷的心痛,也不会有吝惜胶卷的不舍,对于选择什么景观作为留恋,其自由度自然是大大增加了,只是冥冥之中,总感觉缺点什么。是失去自然的别扭?还是念旧心理的操纵?如果真是这样,我想我已经落伍了。
其实我的怀旧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如果让我真正追溯到留在照片里的那些个年代甚至更早,我是一定接受不了的,毕竟,在那些年代发生的事情总比道听途说的要复杂得多,要是莽撞要求时光倒流,回到从前,这一定是一个很不明智的举动,至少我的祖辈父辈们都很喜欢现在的中国,并且很适应现在的生活。
祖辈们,是看着中国成长;父辈们,是伴随中国成长;我们,是在中国的呵护下成长。我们的每个家庭都书写着属于自己的随笔杂谈,而在我们伴随着的这个共同的母亲——六十岁的中国组成的这个大家庭里,她的每一笔都将记入属于时代的史页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