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乡的春节,对于他们来讲已经习已为常
每一样新玩具都会在小伙伴中间引起热烈的讨论
浙江在线2月15日讯(记者 郭涛) 50元的钞票在兜里揣得发烫,印了“灰太郎”的皮棉鞋在小镇最热闹的街上来回丈量了许多回,身边小伙伴的争论声几乎变成了吼叫,9岁的鹏飞才终于站定在一个小摊前。
花花绿绿的小摊,显然是为了过年临时搭的,两张长条板凳,一张铺了布的三合板,上面摆着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头花,贴纸,贺卡,做工粗糙但仍然很闪亮的戒指、耳环,以及各色玩具。
“我要那个!大的!”50元掏出去,换回来的是38元零钞票和一个很威猛的变形金刚。鹏飞很满意,频频高举起来向大家示范:“你们!看到没有!手脚都会动的!”
在临安高虹镇的暂住房里过年,对于鹏飞来说已不陌生。出生至今的9个春节,他有5个都是在异乡度过。回家过年,对于鹏飞父母来说很是奢侈,它意味着近3000元的路费——带着鹏飞不方便挤硬座,超过1000元的礼物和红包,可能丢掉的工作以及疲累不堪的买票、挤火车的经历。
鹏飞出生在贵州怀仁,在他三岁之前,父母都是靠在地里勤扒苦做勉强赚些油盐钱。而当时,在几千公里外的高虹,这个素以出产春笋出名的临安小镇,有另一样东西正以春笋破土的劲头遍地开花——从1993年起的10年时间里,一个总人口一万多人的小镇,开出了70多家节能灯厂。那个年头开节能灯厂就好比抢原始股,只要开了就没有不赚的,只有赚多赚少的区别。所以,几乎每一个老板都鼓励自己的员工:“带老乡来!越多越好!”
于是,在那一年返城的民工流中,鹏飞的父母背着铺盖跟在老乡身后,张惶着眼睛相互拉扯着,坐火车再转汽车,在这个小镇落了脚。一年一年过去,涌来打工的农民工已占了小镇总人口的三分之一还多,周边的农民几乎家家户都加盖房屋来出租赚钱。小规模的节能灯厂越发开得密密麻麻,一点点的风险就会很快关门倒灶,但他们已经学会了不再害怕,因为照样会有新的厂子开起来。总是找得到活干的。
第三年,他们把宝贝儿子鹏飞带来了。每人淡季1300元、旺季2000元左右的收入,已经足够改善他们一家三口的生活状况。儿子显然比他们更能融入这里的生活,他会说临安话,也不像他的父母只能吃辣的菜。
去年的金融危机,厂子里没活干,老板挥挥手放了长假,不少人回了老家。鹏飞父母没有回。地是不可能再种了,儿子刚刚在村小念上了书,总是儿子重要的,那是他们努力赚钱努力存钱的全部动力。没有收入,120元的房租都觉得心疼。夫妻俩动用了老本,还在院子外面小路边种了青菜,用家里带来的干辣椒炝炒了下饭,懂事的儿子说,妈耶,比回锅肉都好吃!
幸好,年底厂子重新开了工,虽然工钱要年后才能结,但压岁钱肯定是要按时给,那是儿子的念想,也是父母的舒心。住在附近的孩子们俨然一个小团体,不论是像鹏飞这样的农民工的“二代”,还是村里土生土长的小孩,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孩子们都是要比的。考了几分,压岁钱的多少,买的玩意是否新奇,都能让小团体里的座次进行一次重新排列。
鹏飞的新变形金刚让大伙很是羡慕,看来,今年,他能当很长时间的精神领袖,直到有人“打败”他为止。鹏飞咧开嘴,笑得好开心啊。
酷不酷?
稍大一点的女孩在一旁跳房子。她们说,才不要和男生一起玩,他们只会乱跑乱叫
准备做糍粑了。那是一种和年糕非常相像的食物
这些笑脸,是父母们在异乡坚持的全部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