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与村民一起磨毛豆。
大漈乡刚收获的茭白。
浙江在线09月14日讯
9月5日到11日,我到丽水小山村走基层。
走基层的第一天,晚上8点,人还在车上,车还在路上。
沿一条依山开凿的通村公路行进,车灯照亮之处,隐约可见,一侧是凹凸不平的峭壁,另一侧是漆黑一片——路旁就是深不见底的峡谷。
七弯八绕之后,终于在路的远端看到了几点“星光”,微弱,却又因夜的黑,显得清晰。
那就是我此行的第一个落脚地——丽水景宁畲族自治县大漈乡小佐村——一个“挂”在半山腰上的小山村。
有关大漈乡的见闻,也就从这里开始了。
山村夜宁静
大漈乡位于景宁中南部,距县城48公里。这里是典型的中高山盆地,方圆5.9平方公里,平均海拔1030米。
这里的山,时常云雾缭绕,年平均气温仅摄氏13度,所以也有了“云中大漈”一说。
去年8月前后,我写“爱心包裹”系列报道时,曾来过这里,当时着重关注了教育问题,其他还没来得及细细走访。
这次选择小佐村,主要是之前曾听说它是个“孤独”的村子。
小佐虽在大漈乡境内,却不在那知名的“浙南第一高山盆地”当中,而是“挂”在盆地之下200米左右的半山腰上。
这几年,高山冷水茭白种植产业,在大漈乡盆地范围内搞得风生水起,可惜,200多米的落差,让小佐村“水土不服”,无缘这一致富产业。
不过,也正因为这份“孤独”,小佐村极为难得,“被”保留了诸多“原生态”的意蕴。
晚上9点不到,村中已少有人走动。见了生人的小狗不时“汪汪”叫上几声,愈发衬托出这里的宁静。
进村的瞬间,似乎就能体味到,许久没有的那种“乡村味”,宁静、质朴和简单。
睡觉时,竟发现这里还是“夜不闭户”的状态,不禁感慨。
拿起镰刀挥半天
上午9点多,小佐村几个农妇聚在地里割毛豆。
走访时偶遇,我自告奋勇上前帮忙,拿起镰刀挥了半天,竟割不断毛豆的主茎,最终只得连根拔起,引得一阵哄笑。
在笑声中,我也逐渐了解到,这么多毛豆割下来,是要制作当地特色菜肴“豆腐娘”。
所谓“豆腐娘”,就是鲜采的毛豆直接磨成“毛豆糊”,再放到大锅中煮,配上虾皮或咸菜等调味。
而在村民眼中,“豆腐娘”并不仅仅是美食,背后还夹藏着一道纯天然的美味标签——小佐村的农家乐。
小佐的村支书严振兄说,他们村最大的优势,就是有很多旅游资源,比如,有“江南第一梯田”美誉的小佐梯田,又或像严氏祠堂、栏街亭和贞节木牌坊这样的人文景观。
“这也是我们在试种茭白失败后,想到的其他出路。”严振兄说。
今年“五一”,小佐村原先的大会堂经过简单改造,变成了“小佐农家乐”。
特别之处在于,背后经营者不是一个人,而是该村的村两委。
大漈乡党委书记王庆,提及小佐村两委带头搞起农家乐,言语中也显露认同。
他觉得,村两委牵头办这事,试着带动小佐村旅游经济的同时,也能摊薄经营风险。除此之外,村民需要办个红白喜事等,也会方便许多。“可以说是一举多得。”
过去的4个多月,时而有游客光顾“小佐农家乐”,渐渐已有了收益。“年底,饭馆的部分收益会用作村委会的资金,为村民办事,把日子过得更有意思。”严振兄说。
有路无车和看病难
走访76岁的小佐村民严坤洪时,他讲了这么一件事。
早上,他7点就起床了,沿着平坦的通村公路,步行了两个多小时,终于赶到了大漈乡卫生院……
如此“跋涉”,只因他患了感冒,得打针挂点滴。
讲起这件事,严坤洪只想说明,村里老人经常感到两个难处:出行难和看病难。
“路是通了,却一直没班车经过,出村还是要走。”严坤洪65岁的老伴梅芝梅,很心疼丈夫,却也没办法。
小佐村离乡政府所在地也就7公里路程。前年,通村公路已整修一新,铺上了柏油。然而,有路了,却一直没有哪怕一趟班车经过,村民出行依旧不便。
严振兄说,如今常住小佐的村民也就120人左右,其中60岁以上的有63人。已成“老龄化”的村落,解决出行不便问题,也就更为迫切了。
严坤洪说,“看病难”也是一言难尽。因为小佐村的青壮年大多外出,留守老人们一旦生病,子女即使开车往返景宁和小佐,最快也要3个小时左右。“有时候看个感冒,就得跑上一天。”
该村村主任严正忠说,他们也想过把村卫生室搞起来,“问题是,硬件建设可能很快,但哪个医生愿意来?”
我在大漈乡茶林村找到了一间村卫生室,和乡村医生吴发瑞探讨起这个问题,他证实了上述推断。“和医院的医生相比,我们这些乡村医生,日子确实难过,能坚持下来实属不易。”
在吴发瑞看来,要想让村卫生室这样的基层医疗机构“复活”,首先得有关部门重视,其次相关政策要落实到位。
茭白产业的未来
为了更全面了解大漈乡,我又探访了茶林村。
大漈乡8个行政村,除了小佐村和琴山村,6个在盆地内,茶林村也是其中之一。
正式收茭白的时节,这里的村民每隔一天就要下田收割一次。
一大早,茶林村村支书林启旺,就一头扎进了茭白田中,直到中午才收工回家。
林是当初把茭白引进到大漈的两户人家之一,可谓当地茭白种植的元老。
大漈乡的高山冷水茭白,因为当地独特的地理和气候环境,品质一直处于高端,如今已名声在外。
这里的茭白,好的时候一斤可以卖到3元以上,“割一个茭白就是两元钱,一亩地好的时候,收益能上万元,你说大家有没有干劲?”林启旺说。
“自从茭白赚钱之后,很多外出的村民都回来了,还有很多荒废多年的田地,也被人重新开出来了。”林启旺说。
如今,全村635亩水田,大部分种上了茭白,大家都守着这个产业过日子。
不过,林启旺心里也有隐忧,“品种蜕化就是个问题。”
由于种茭白赚钱,村民放弃了田地“轮作”。年年都种茭白,时间长了,“地力”就会显现不足。
在林启旺看来,一旦茭白品质下降,大家的收入就会受影响。“问题是,现在劝村民‘轮作’,根本没人愿意。”
林启旺说,他们向上级部门反映,希望优选茭白品种,试着“更新”,延缓“地力”蜕化;另外,还提过能不能对茭白“轮作”实施补贴。
王庆说,其实乡里早就发现了这方面的隐忧,而且已着手探路,试着引进其他经济作物,希望能找到既适合大漈,收益上又能匹敌茭白的替代品。“这方面我们一定要提前考虑,不能等到问题出现了再去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