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省资深电影评论人王文宾眼里,1999年8月8日正式对外营业的浙江庆春电影大世界,是浙江电影院走向革新的开始:“多厅、多功能的‘电影超市’,能带给观众更多的选择、更大的空间,让人更方便更舒适地做电影梦。”
随后短短4年时间里,庆春电影大世界创造了4个全国第一——第一家实施“电影超市”经营理念和运行机制;曾创下全国观众人次之最;曾创下当日电影票房收入之最;第一家在央视“焦点访谈”栏目上推介。
浙江庆春电影大世界的崛起,打破了我省影院建设和影院管理的原有格局,催生了院线制的建立,也标志着我国电影放映业发展的历史性突破。
如今,“庆春”已经快9岁了。在影院竞争激烈的杭州电影市场上,它仍是一块金字招牌。作为“庆春”崛起的见证人,王文宾告诉记者,只要观众有诉求,电影工作者就有动力。而浙江电影发行放映所取得可喜变化,印证了一句话:观念也是生产力。观念的更新,促使了体制的创新,体制的创新又进一步推进了事业的创新和发展。
“庆春”诞生这是一家能让人做梦的电影院
王文宾把1999年看作全国电影市场的一个分水岭:“还记得《真实的谎言》吗?1993年,以它为代表的几部进口大片让人耳目一新,把一大部分人拉回到了电影院。可是从1999年开始,全国电影形势直转而下,电影节目量少,观众严重流失。除了少数几部进口大片外,其他影片的票房简直一塌糊涂。我省电影市场连续三年大幅度下滑,全省电影票房收入由1996年的1.9亿元下降到了不足8000万元。”
当时,电影市场的萎缩不振,让人忧心忡忡。电影院也普遍亏损,有的电影院因为维持不下去不得不改为歌舞厅,甚至出租做了仓库。与此同时,电影体制改革再次提出压缩中间环节,放大电影制片和放映利益的要求,这使得在市场滑坡中已大大缩减的电影发行收益进一步紧缩。亏损、欠款、偷瞒片款等违规现象像瘟疫一样蔓延开来。作为没有直属电影院的浙江省电影公司,面临着因发行收益锐减而不得不退出市场的威胁。
“庆春”就在这样的背景下诞生。然而,它的诞生,并不是一帆风顺的。“虽然多厅电影院这个模式是从国外借鉴来的,但到底要不要在杭州搞,开会的时候争论非常激烈。有人认为,在市场这么不景气的情况下,投入上千万元资金风险太大,而且老百姓会不会接受这样看电影的形式也是个未知数。”王文宾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很有感触,“当时要建这样的多厅影院,选择的地方有两个,一个是现在的庆春电影大世界,另一个是在龙翔桥的红泥花园。但是红泥花园这个地方的层高不够。而现在的‘庆春’是由商住楼改造而来的。电影院对装修、光线、消防等要求很高,当年一直争论了好几个晚上才定下来。”
王文宾告诉记者,尽管争论的过程异常激烈,可多数人已经意识到,电影放映体制已经到了不得不改的地步,小型多厅化和多种经营是电影院的大势所趋,传统单厅电影院的模式必须被改变。
改变,得到了丰厚的回报。1999年8月8日,庆春电影大世界开业,就一炮而红。超市式的经营模式引入电影院,一来观众可随到随看,不需候场;二来片源丰富,进口片、国产片和复映片一起上、交叉上,使观众有自由挑选节目的余地。
当时“庆春”开业5个月的票房收入就超过了其他传统电影院一年的票房总收入,达到550万元。2000年,“庆春”创造了全国票房收入之最,达到1560万元,在全国造成了巨大的影响。一时间,它成了全国电影界的一个传奇。
“庆春”之后多功能影院催生院线制
“庆春”成了浙江电影市场上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它取得的效益,也引得其他影院纷纷效仿。
“那时候,‘庆春’有品牌效应。当时我们这些参与改革的人是有惊喜的,因为想不到人们对于自主选片这么踊跃,热情会这么高。”王文宾说。
“庆春”的成功,吸引了众多的目光。2002年7月16日,当时的国家电影局局长刘建中在视察庆春电影大世界时想看场七点半的4D动感电影,居然吃了个“闭门羹”!原来,当晚十点半之前场次的电影票已经全部卖完,想看电影要等到十点半之后。遭遇候场的刘局长乐了: “有这么火爆的电影院,中国电影才有希望!”
对于一个热爱电影的人来说,“庆春”模式的成功,让影院经理们明白,在市场面前,不是观众适应电影院,是电影院要想方设法去适应观众的需要。
“电影院的软硬件模式变了,观众来就不单纯是看电影,也同时享受电影院提供的优美环境,一流的视听效果和优良的服务。”王文宾告诉记者,“庆春”是浙江第一家设置情侣座的影院,这更符合年轻人的需求,也让电影院变成了时尚所在地,“直到现在,停车不方便的‘庆春’还是杭城影院的老大,为什么?就是因为它已经成了一个看电影的品牌。”
事实上,在“庆春”之后,浙江的现代化多厅电影院发展迅猛,宁波电影大世界、奥斯卡电影大世界、众安电影大世界、舟山影城、温岭影视城、临安影视城、绍兴影城、嘉兴华庭国际影城、杭州新华影城、金华奥斯卡影城及义乌影都等相继建成使用,并且取得了很好的效益。
而大型多厅电影院的发展也加速了浙江院线制的完善和成熟。在当前的院线制改革中,上规模、效益好的电影院成为各条院线争夺的宠儿,各地也开始了新一轮建设和改造多厅电影院的热潮。
8元票的轰动观众需求是创新的动力
2007年8月8日,是庆春电影大世界开业8周年的日子,影院推出了当天电影票价一律8元的促销活动。那天早上10点多,王文宾去“庆春”贺喜,看到了让他惊讶的一幕:
超低的票价吸引了上万人,一度引起的混乱至少让5人受伤。因为8元的电影票供不应求,影院无奈挂出“票已售罄”的牌子。直到中午,电影院门口仍有拥挤的人潮,满地挤碎的玻璃,无数被踩踏掉的拖鞋……
“那么多人,磕磕碰碰、推推搡搡,只为了来电影院看一场电影。影院的工作人员告诉他们票卖完了,他们都不走。作为一个电影工作者,我看了很感动,也很内疚。‘庆春’搞这个8元优惠票的时候,根本没有想到会引起这么大的轰动。8元优惠票仿佛是一次民意测验。显然许许多多的老百姓想去电影院看电影,却被昂贵的电影票挡在了门外。”说起去年这场“惊心动魄”的经历,王文宾感触很深。
他说,这件事折射出的问题,值得每一个电影工作者深思。作为大众文化的一部分,为什么电影离老百姓越来越远?“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有两大矛盾——有钱又想看电影的人,嫌片子不好;不管什么片子都想进电影院看看的人,又觉得票太贵。”
不仅仅是大城市,如今,县市集镇的观众看电影也变成了一件“奢侈”的事情。王文宾举了个简单的例子:“如果按照杭州的票价,县市集镇的观众可能承受不了,造多功能影厅的成本又过高,而院线现在还没精力顾及到那里的观众。我有一些在椒江的朋友,因为椒江没有‘电影超市’,每次看电影他们都要开一个小时左右的车跑到温岭去看。”
“不过,老百姓对电影的渴望不会消失。而只要老百姓的渴望和我们的供给有差距,就会让电影工作者产生动力。无限的空间也能孕育非常大的想象力,而突破机制体制上的束缚,正需要对于文化的想象力。”王文宾对电影业的前景仍然满怀信心,他告诉记者,现在,有人正在设想如何解决县市集镇观众看电影难的问题。据了解,余姚、金华一些地方已经开始有人实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