橡皮管违建房屋输油管老郭制造的偷油设备示意储油罐
输油管上出现了一个阀门
通讯员王雨朱芳记者杨丽
制图于佳琪
4月8日11点整，中石化甬绍金衢成品油管道在位于镇海炼化算山码头内的算山首站开始启泵输油，标志着甬绍金衢成品油管道正式投产运行。
而在管道通油前，先要进行灌水测试。工作人员发现输油管道在诸暨牌头镇境内出现了问题——仔细查看，发现在牌头镇西山下村出现了渗水现象。
这意味着管道可能破了——挖开一看，真破了。粗粗的管道上钻了一个孔，上面还加装了一个阀门，阀门上还连接着一根黑黑的软管。谁干的？
阀门在冒水
甬绍金衢成品油管道是最长的一条输油管道，全长378公里，沿途要经过宁波、绍兴、金华、衢州4个城市的13个县(区)。
本来计划在今年3月28日全线开通运行。
发现渗水是在3月18日下午，距离计划开通时间不到10天了，第二天，中石化宁波施工有限公司负责人报案。
牌头派出所民警张峰去现场看了看。
出现渗水的地段是在牌头镇西山下村。村子就在山脚，山脚下有条小溪流，溪水已经快干了，管道是顺着杭金衢高速公路沿山脚跨村而过。
拂去管道上薄薄的黄泥土，管道上被人钻了一个手指头粗细的洞，上面连着一个已经生锈了的阀门。
“阀门这里，还在不断冒水”，张峰再顺着往上看，一根小拇指粗细的黑色管子蜿蜒着，在地底下一直通向山的方向。
顺着管子走了20多米，发现管子的末端连接着的是一只超大的铁皮罐，铁皮罐横躺在一个大坑里，挖出铁皮罐，罐身上有个洞，上面有截像自来水管一样的小管子，看起来像铁皮罐的“鼻孔”，黑色管子就插在这里。铁皮罐正面还开着一个更大的孔，像是铁皮罐的大嘴巴。
水不断地从铁皮罐的鼻孔和大嘴巴里冒出来。
距离这个铁皮罐20多厘米的地方，是一堵砖墙，砖墙开了扇门，是间才盖到一半的房子。
村干部说，这间房子是村里的老郭盖的，是违章建筑。前几天，他就发现老郭盖房子的山那边开始渗水了。
两天后，老郭到派出所投案自首。他承认是自己在管道上钻的孔、装的阀门，又埋了那只铁皮罐，是用来偷油的。
这个计划，他整整考虑了两年多。
偷油计划
老郭今年52岁，西山下村人口不过1000多人，在村里，老郭家境不错，盖了三层小洋楼，装潢也还算气派，家里一双儿女都在读书，儿子读大学，女儿在读研究生，老伴是家庭主妇。
早几年，老郭承包了村里的一座山头准备种树，承包期限是25年。2011年上半年的一天，他的生活改变了。
那天，他家里来了几个人。来人说在他承包的山头要埋输油管道，有一段山路要占用。那会儿，山头已经种下了苗木，老郭提出了赔偿问题。
最后，老郭得到了2万元的青苗赔偿费。
这之后，老郭仍然每天上山，去平整土地，他也留了心，看看输油管道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没多久，老郭发现通过自己承包的山地的那段输油管道已经铺好了，有一端还露在外头。
那个计划就是在那一刻产生的。
这个油管道，是不是可以像装自来水管一样，让油流到自己家里来？
老郭其人
张峰说，老郭看起来就是那种很实在也很精明的人。
这两年，老郭除了在山上承包种树，还开了家油漆底料厂，闲来时就琢磨他的偷油计划。
老郭以前有做钳工的经历，家里又有两台拖拉机，平时普通的修理都是自己搞定。对他来说，在油管道上钻个孔装个阀门，并不难，老郭觉得，阀门一开，就像水龙头一开，油就像自来水一样流出来了。
2011年5月，老郭去阀门店，花了200多元买了一个阀门，买了阀门后，他又去大唐镇一家废品收购站租了一台发电机。
“发电机是用来钻孔用的，因为山上没有通电”，而老郭也要赶在夜里没人的时候偷偷摸摸地干。
一个直径0.8厘米的孔钻好了，阀门也焊牢了，老郭很得意，在焊接上，他从来都是行家，他在阀门上面盖了土，又踩了踩，一切安然无恙，他就回家了——不过，办案民警勘查现场后说，最后让老郭“暴露”的，是一个关键的“技术问题”，就是阀门的焊接，“冒水是因为阀门受不住了”，“也可能阀门的阀芯生锈坏了”。
这之后，老郭很长时间都没再想过继续，这毕竟是偷偷摸摸的事，他有点担惊受怕，万一被发现，他就要倒霉了。
他需要观察一段时间。
潘多拉的盒子被打开了
但这个偷油计划就像潘多拉的盒子，一旦打开，就再也合不上了——老郭心里其实很惦记。
可他又为难了，有两个技术难题等待解决。
第一个问题是：这么多油怎么个放法呢？
要是以后管道一通，油流出来，总得有个家伙接着啊，他想到了储油罐——他去修理拖拉机时，看到那家修理厂边上有家店可以做大油罐，一个最大号的储油罐大约可以装10吨油呢。
油罐做好了，怎么埋到地底下，总不能竖在山头上吧？
他在埋油罐的边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盖起了房子，跟人说是要建个小作坊。
2012年10月，老郭看到隔壁村有人在用挖掘机平整土地，那个潘多拉的盒子又开启了。
他去跟开挖掘机的人商量，租用机器帮忙挖个坑。坑的大小，他也计划好了——这之前，他去做油罐的店里看过，店里那个最大号的直径有1.8米，长5米。
最后，开挖掘机的人帮老郭挖了一个2米多深的大坑。
这边，老郭又花了7000元定做了一个特大号可以装10吨油的储油罐，跟人说自己要开炼油小作坊。
第一个问题解决了，第二个问题是：这么多油怎么流到油罐里呢？油压大，一般的管子还不行啊……
前面说过，老郭懂点钳工技术，他也会自己修拖拉机，他知道拖拉机修理店也有卖一种管子——就是大型汽车刹车用的管子，这种刹车管抗高压，耐磨损，很牢。
管子买来后，一头接在阀门上，一头塞到铁皮罐罐身上焊接的那个小孔里。
到去年11月，一切完工了。老郭对自己的工程很满意，坐等输油管道开通了——不过，勘查现场的办案民警对此却“嗤之以鼻”，他认为，老郭出的另一个“技术问题”也就是油罐的安装上，油罐罐身上的“鼻孔”焊接也在冒水，“因为水的压力太大了”。
他打听到，输油管道到2012年12月底就建成了。再等上3个多月，输油管道就会输油，他自从阀门装好后，就一直开着，他要听那些管子里是不是有动静。
只要一有动静，那些油就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流进自己埋在地底下的油罐里了……他还想到了以后等油罐满了，就去租一个抽油泵来……
但到案发，老郭的偷油计划最终还是落空了——油没偷到手，自己还贴了大本钱，油罐加阀门材料费就要上万元了。
浙江首例钻孔偷油
这起在输油管道上钻孔偷油案是浙江省首例。
按照老郭计划，他埋在地下的油罐可以装10吨油，油管道是每天输油的，这10吨很快就会装满了，自己肯定是用不完的。
到案发前，老郭以为，输油管道通的是柴油，一般，柴油价格也有“旺季”和“淡季”，冬季略高，像去年年底大概0号柴油一吨要卖到8000多元。
老郭当然不知道，总投资18.2亿元的甬绍金衢成品油管道，事实上主要输送汽油和柴油两大类油品，设计年输送油量760万吨。
按老郭所说的，他把油偷出来一个是想给自己的拖拉机灌油，多下来的就想卖给人家，但办案民警张警官认为不可信，说： “10吨油是个什么概念？一般拖拉机只要四五十升油就够了！他主要就是想卖掉”。
警方说，这样钻孔，取油，是很危险的。由于管道运行的压力远远高于非法开孔处连接设备的耐压值，一旦通油，很可能导致打孔盗油处阀门爆裂，发生油品泄漏，遇到静电等反应，会造成燃烧和爆炸，会污染环境。
老郭钻孔的地方正好是山脚下，沿山脚就是高速、高铁和村庄。
目前，老郭因涉嫌故意毁坏财物被批准逮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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