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同行在沉痛追思王云杰医生之后 照常进入了忙碌的诊疗之中
浙江在线10月29日讯 对很多医生来说,昨天是一个寻常的周一,又是一个不寻常的周一。
寻常的是,他们面前依然是如织的病人,停不下的诊疗过程;不寻常的是,这个周一,他们的心情更为沉重——在温岭10·25故意伤害案中不幸去世的同行王云杰,让他们心有戚戚。
周一早上7点45分,是杭城各大医院开足马力准备进入“最忙”一天的前奏,患者涌入医院,排队挂号准备看病;医生们换上白大褂,准备开诊或去查房。
昨天,日常式的繁忙之外,记者看到,在浙医一院门诊楼下,一场自发的默哀追思活动正在进行。上百位医生护士肃穆站立,为远在温岭的王云杰医生低头默哀三分钟。
正赶去挂号的患者,有些停下脚步,看到医生护士们举着“为遇难同行默哀”几个字,明白了:“听说那位医生不是专门治疗那个患者的,刚好撞上。”“医生不容易,一天看那么多病人,忙不过来。”
只有议论几句的时间,聚集的医生护士们便匆匆散了,他们脚步很急,甚至来不及跟记者打个招呼,因为患者已经等在诊室门口,等在病房里。
杭州市一医院耳鼻喉科主任李勇,与遇害的王云杰主任医师以前就认识,常常一起开会交流。上周五,如果不是这场劫难,王云杰下午要到杭州,参加全省耳鼻喉科的一次学术会。
遗憾的是,那天下午,会议开始前三分钟,所有专家只能用默哀表示自己的悲痛。
李勇告诉记者,“这次王云杰遇害,对医生触动很大。”很多医生觉得,如果连自己的人身安全都保障不了,谁能保证仁心仁术的专注?
李勇在早上本院医生自发默哀时,说了三句话。第一句,就是反对暴力——无论什么情况下,不能用暴力发泄自己的不满;第二句,是应该保护医生护士的安全,毕竟,医生护士治好了那么多病人。医生不是神仙,医疗关系也不是简单的消费关系;第三句,呼吁司法部门依法办事。要不然,以后谁来做医生?
作为天天要和医院、医生打交道的人,昨天的这一趟采访让记者更细心地观察了一下医院这个“小社会”的人情和生态——
嘈杂的环境。单说医院周边交通就可见一斑,接连不断的出租车和自驾车连成了长龙,加上早高峰的繁忙,无论多淡定的人,都不免烦躁起来。何况是病人。而与此同时,来上班的医生也要穿过这样的嘈杂开始几乎无休止的一天紧张的工作。
昨天上午,记者来到省中医院耳鼻喉科诊室,大开间有3位医生坐诊,每位医生的身边,都有七八位手拿病历的患者,把坐诊医生团团围住。
“一个上午要看多少位病人?”医生没空理我。我看了看护士站的挂号名单,其中一位医生已经排到了80多号。小护士告诉我,普通门诊,忙时,半天要看120号患者,医生要拖班到下午1点多。“忙起来,病人催得急,医生上厕所都要一路小跑的。为了省时间,很多医生的诊疗桌上,就不放水杯。”记者一看,果然。
在现场,记者看到——
56岁的苏女士,过敏性鼻炎,整夜睡不着。坐上诊疗的椅子,医生开启头灯,检查鼻孔。苏女士嘴没闲着,一直诉苦:医生,我整夜睡不着,鼻子难受。就算是开个电冰箱拿几根青菜,也要连续打20多个喷嚏。这可怎么办哟?
省中医院耳鼻喉科赵荣祥医生安慰她:你对灰尘过敏,就要避免它。药喷喷只是缓解症状,去病根不容易。
“我是不是抵抗力不行,所以发了这个病?”苏女士接着问。
“总体说是的,调节免疫力,光靠药不行,自己也多锻炼,不要太劳累。”
这边苏女士还没问完,一位40多岁的中年男子就把报告单横在了医生面前,打断了医生:医生,你帮我看看,我耳朵情况怎么样?
医生只好抬头说,稍等,下一个轮到你。
苏女士配了药,离开。
中年男子患的是神经性耳聋,一边的耳朵总是杂音,看得出心情很烦乱。“我这个病能治好吗?”男子反复问了两遍。赵医生说,你的神经受损,就像一部机器,用了几十年,也会磨损,你比普通人早一点。这个毛病,可以改善,基本没办法治好。
男子显然有点失望,叹口气。
又一位患者坐下来,递上病历本……
以医院正常的诊疗时间每天上午8:00~11:30计算,一个半天3.5个小时平均分配给80个患者,平均每人只有2.6分钟。在2.6分钟里,医生要询问病史,做初步的检查,给出建议。即使是性格很好很耐心的医生,也难有较长时间用在与病患沟通交流上,更不用说缓解病患的情绪了。
昨天一个上午,记者跑了浙一、省中医院、杭州市一医院等几家医院的耳鼻喉科门诊,听到医生们私下里感慨并痛心着同行医生的遇害,而在诊室、病房里看到,虽然他们的表情被大大的白口罩遮盖住了,但面对病患时,他们眼神里依然有着职业工作者的关切,白大褂下看不出有被打扰的痕迹。
医生和病人
该如何互相尊重
这几天,我的手机朋友圈,几乎都是医生朋友转发的温岭医生去世的消息和评论。
王云杰医生1990年从浙江医科大学毕业,一直在温岭市第一医院从医,可以说,他是浙江人自己的医生。
医患纠纷发生的惨剧,一幕幕,让人唏嘘。
一位杭州医生说,以前听说医生被打被杀,以为是很遥远的事情,没想到这次,距离自己这么近。
一位到过事发现场的从医近30年的医生说,那一刻,真的寒心了,真想放弃做医生了。
一位曾留德的年轻医生告诉记者,在德国的两年时间里,从来没有碰到过医疗纠纷。患者通常是一个人提着行李来做手术。
他问德国医生:万一手术发生意外,需要跟家属联系怎么办?德国医生回答得很轻松:手术结束以后,打电话告诉家属就行。
如果发生医疗纠纷怎么办呢?
德国医生说,患者会找律师,会通过法律途径解决,患者是不会跟医生直接见面的。
那么我们的医患,为何如此不相融?
医生又继续讲,在国外,大部分医疗保险是家庭参保,在享受医疗服务时,自己付的费用比较少。而在国内呢,老百姓看病,负担重,不少患者,看了一次大毛病,有时候人财两空,这时候他一肚子的难受,向谁发泄?
在我认识的医生中,有为患者偷偷垫付医疗费的好医生,也有自己刚刚做过手术就上台给患者手术的坚强医生,也有连续72小时不离医院守护患者的责任心强的医生。
好医生,真的很多。
不过,在我仅仅作为普通患者去医院看病时,也碰到过态度冷漠的医生,多问一句话,就会招来一个不耐烦的白眼。
白岩松说,中国人总结得非常好,每个人的一生就四个字,生老病死,请问生老病死的哪个环节我们离得开医生呢?如果医患关系如此紧张,让医生都不愿意从业了的话,我们每个人谁不是受害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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