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在线3月24日讯（浙江在线记者 陈栋）　东海这条鱼，我们关注了很久。

　　2013年4月17日，浙江在线记者独家采写“东海无鱼”报道，率先发出“东海无鱼”之呼，引来社会各界关注；2016年5月12日，我们又在头条报道温岭滥捕幼鱼事件，披露沿海地区滥捕幼鱼的乱象，发出“东海护鱼”的倡议。

　　这一系列报道，在全国范围内引发关注和探讨，我省海洋渔业部门也接连出台多项政策措施，规范各地渔业捕捞工作，打击各种违规捕捞行为。

　　新一轮禁渔期临近，记者重访台州温岭市石塘镇，看一看这个渔业重镇发生了哪些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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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些改变

　　码头看不到幼鱼幼苗

　　个别鱼类数量有提升

　　3月22日，小雨淅沥，海风夹带着咸湿的鱼腥味，轻抚着凭海而建的石塘小镇。

　　在小镇的码头上，渔船来来往往，几名健壮的渔民正在码头岸边，将用来存放海鲜的塑料筐一组组抱上渔船，准备出海。码头边，还停靠着几十艘大大小小的渔船。

　　一位姓陈的渔民告诉记者，这个时间点，大多渔船都还没回来，堆在岸边的海鲜并不多。好不容易在一个角落里，记者看见了几箩筐海鲜，里面装着的是马面鲀(扒皮鱼)、带鱼和鲳鱼，个头都挺大，仔细翻翻，并没有幼鱼幼苗的影子。

　　在几艘渔船上，记者留意了渔网情况，之前报道的那些密不透风的“断子绝孙网”，已经看不见了。沿着码头再往里走，鱼腥味儿越来越重。旺季之时，这里每天都有数以吨计的海鲜登陆，第一时间被送往海鲜市场，进入千家万户的餐桌。

　　海鲜进进出出，在边上做了多年小卖部生意的老板王慧看在眼里。“以前经常看到那种很小的鱼苗被成筐打捞回来。”王慧透露，这些小鱼苗一般会被送去工厂打成鱼粉，做成海鲜丸子等食品的原材料，“小带鱼是最受欢迎的鱼苗，腌制后可以做成‘鱼生’，下饭菜，很抢手，价格能卖得很高。”

　　规范整治后，鱼苗幼鱼被打捞上来的情况，王慧几乎没见到，“鱼生”据说早已断货。

　　整治后的渔业情况，渔民最有发言权。

　　“之前被过度捕捞，规范整治后恢复期还不到一年，显现的效果不会那么快。”不过一些小变化，陈师傅还是能感受得到，“去年9月份禁渔期结束到过年前，从捕到海鲜的数量上看，和前几年差不多，并不理想。年后近2个月，我们觉得个别鱼类的数量有比较显著提升，比如马鲛鱼，还是能够看到改变。”

　　一些困惑

　　渔民拿到的补贴少了

　　培训和考证难度有些大

　　渔业资源略有好转，但记者从当地一些船老大口中，却听到了好几个“难”字。

　　“就好像一群孩子，一直有足够的奶喝，今年突然奶水少了，大家觉得吃不饱，感到有些慌张和不适应。”船老大郭新华(化名)说的，是新政中有关“柴油补贴”的变化，这项渔民早已“依赖”的政策，如今已经改名为“渔业生产成本补贴”。原先按照渔船作业发动机功率来补贴，大一些的渔船每年可以拿到50万甚至上百万的补贴，新政策改为根据渔船实际作业情况，包括作业方式破坏力的大小来计算，多数渔民拿到的补贴少了近一半。

　　“很多渔民吃不消，当时都是借了利息造了船，靠的就是这些补贴来还贷和支付船员工资，现在贷款利息和船员工资的支付都成了问题。”郭新华坦言，不少船老大因此遭遇了严重的资金链困境。

　　另一名船老大老郑反映了另外一个困扰。

　　“出于海洋作业安全性考虑，新政策要求船员参加培训和考证，持证才能上岗。”老郑说，这个新规定可难倒了老船员，“他们年纪大的都五六十岁了，年轻一些的也起码四十来岁，文化程度普遍很低，通过考试太难了。”在老郑看来，论实战经验，这些人都是实打实的好手。

　　至于政府鼓励的“远洋捕捞”项目，因为时间和地域跨度大，很多船老大不敢贸然尝试。

　　不过在采访中，船老大和大多渔民都告诉记者，他们已经意识到了保护海洋渔业资源的重要性，对于政府的各项要求与指示，愿意全力配合参与。“只是我们希望这些政策可以缓和一些，循序渐进，给我们一些过渡和适应的空间。”

　　一些建议

　　违规违法捕捞要严惩

　　“失海”渔民转型要帮扶

　　对于船老大和渔民的这些担忧，石塘镇政府渔业办公室分管业务的郭主任早有了解，但在他看来，政策变化都是有道理的。

　　“比如柴油补贴，原先按照老规格补贴，事实上现在柴油价格比早些年下降了不少。原来的模式会导致许多人为了领补贴，借钱建船后申领，渔船数量大幅增加，也加大了海洋渔业资源的打捞力度。”郭主任说，补贴改革是多方面考虑作出的调整，从长远来看，对保护海洋渔业资源是有利有效的。

　　“目前政策对于海洋渔业资源的保护仍在层层收紧，对于违规违法的捕捞行为严惩不贷。”郭主任介绍，目前已经查处掉“三无”船只300多艘，抓获并拘留十余人。

　　现在仅石塘镇，仍拥有正规渔船1600多艘。因为政策收紧，不少渔民意识到讨海生存空间越来越少，纷纷心生离意。“我们收到很多船老大的申请，希望报废渔船，寻求新的谋生手段。”不过就现有的政策规定来看，要报废渔船没那么容易，“省里每年给每个地区指标数，按照船只发动机功率来计算，报废渔船总功率达到上限，后面的申请就不再受理了。”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工作人员建议，省里可以考虑放松“报废指标”限定，让愿意放弃渔业的渔民早日“上岸”。对于“失海”渔民，希望政府能制定相关政策，来帮助他们完成转型。“这些除了打渔外并无其他技能的渔民，迫切需要另找新出路，他们的养老、医疗等保障如何落实，也是急于解决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