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安县下姜村。 钱晨菲 摄
国家“十四五”规划纲要明确,支持浙江高质量发展建设共同富裕示范区。这一志在打造“重要窗口”的东部省份,迎来重要历史节点。
共同富裕,农村谓之关键。浙江能够获得前所未有的先行机遇,与乡村在高质量均衡发展中的出色表现不无关系。
去年该省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31930元,连续36年居全国省区首位;城乡居民收入比1993年以来首次小于2。官方统计之外,其在网络上也晋升“网红”,“浙江农村有多豪华”登上热搜,短视频话题播放量超1600万……
在乡村振兴成为“三农”工作重心,“扎实推动共同富裕”成为中国“十四五”时期重大任务的背景下,浙江农村缘何能在共富之路上实现身位领先,成为透视中国乡村未来的重要窗口?
开展美丽乡村建设后的磐安县仁川镇。 钱晨菲 摄
民本与改革“基因”
浙江,七山二水一分田,人均资源拥有量排名并不靠前。如此资源禀赋条件下,这里的农村发展水平却实现了走在全国前列。深层次看,其所积淀的民本与改革“基因”正是重要原因。
这样的特质在改革开放初就已彰显。20世纪80年代,浙江将农业结构由“粮经特”转为“特经粮”,让农民有了生产经营自主权。同期,该省还通过改革鼓励发展民营经济,支持农民从田地“洗脚上岸”,引领了中国第一次农民创业潮。
农业农村部专家咨询委员会专家、浙江省农办原副主任顾益康认为,浙江通过尊重农民首创精神,给予农民自由发展权利,激发了农民增收致富的内生动力。
以人民为中心,向改革要红利,浙江以这样的“世界观”和“方法论”于农村富裕路上起步,并在本世纪开启奔跑加速度。
2003年,为给农村拓展更广发展空间,造福农民,该省启动“千万工程”,开启以改善农村生态环境、提高农民生活质量为核心的村庄整治建设大行动。十余年来,通过其不断深化实施,美丽乡村逐渐成为浙江“金名片”、农村发展“新引擎”。
磐安县仁川镇,40分钟的盘山路告诉着外人天山村的地理劣势。但就在这高海拔的村庄里,伴随着春光正好,一家家民宿门前陆续停上了外地车辆。
村党支部书记羊宝介绍,天山村原本是村集体负债100多万元的“空心村”,在“千万工程”带动下,现在该村通过美丽乡村打造,改善村容村貌,帮助村民开办25家农家乐、民宿,让旺季一床难求成为常态。
“旅游带动下,有村民光农产品销售就能达到1.5万元左右,村集体资金结余有500多万元。我们现在还在打造千亩油茶基地,希望通过农旅结合,进一步把高海拔劣势变成养生休闲优势。”羊宝说。
为让土地、劳动、资本、技术、管理等各类要素活力在农村竞相迸发,一系列具体改革也在浙江拉开帷幕,持续释放发展红利。
去年四季度,丽水市青田县农商银行向当地祯埠镇成立的生态强村公司发放了500万元的全国首笔“GEP贷”,为该镇乡村发展送来了金融活水。在丽水,为在保护生态环境的同时有效破解农村农民融资瓶颈,该市各地纷纷设立“两山”基金,组建“两山”银行,培育“两山”公司,推出“生态贷”“GEP贷”等绿色金融产品,全市累计开展生态产权交易5123宗,实现了生态产品可定价、可交易。
生产、供销、信用“三位一体”改革是浙江深化农村改革的一块“金字招牌”。如今,该省以社会化服务为切入点,集成供销合作社、农业经营、农村金融、涉农管理等体制改革,构建起1个省农合联、11个市农合联、84个县级农合联、961个乡级农合联组成的农合联组织体系,6.61万个会员参加了各级农合联。
浙江省农业农村厅厅长王通林介绍,为打开农村资源要素优化配置通道,浙江时下实施了新时代乡村集成改革行动,统筹推进农村土地制度、集体产权制度、金融体制、“三位一体”农合联等改革,旨在推动农村改革在政策取向上协同配合、实施过程中相互促进、实际成效上同向叠加。
“不变”民本初衷与“万变”的改革效应所带来的活力与生机,让浙江农村的富裕之路有了万般可能。
科技进乡村背景下,江山市的无人驾驶拖拉机作业区。 钱晨菲 摄
先富帮后富的“共同”文章
“共同富裕”,难在“共同”。虽处东部,但对浙江而言亦有乡村因要素迥异,难以单依靠自身致富。如何写好“共同”文章,走出先富帮后富的发展道路,亦是该省着墨的重点方向。
一方面,浙江各地在地市内部发力,通过户帮户、村帮村、企业帮农村、单位结对等,不断夯实共同富裕基础。
建德市春秋村,三年前还是集体经济经济薄弱村。在当地的“村企共建”模式下,其与企业中策橡胶结为共建关系。
在企业帮助下,村里打造了大型物流运输综合服务基地,获得了可观的村集体经营性收入,同时将村委会办公大楼的其中3层出租给相关企业,发展起“村级楼宇经济”,村企共建还使该村村民从下地农民成为产业工人,近年全村有400余名在外村民返乡就业。
在杭州市淳安县,“大下姜乡村振兴联合体”是当地为“共富”探索的特色路。
下姜村曾靠在山上烧木炭土窑、养猪维持生计,但难改贫苦面貌。后在“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指引下,其把红色旅游资源与新农村建设结合,逐渐变身“红色旅游之乡”,仅2020年即实现旅游收入4626万元。
2018年,淳安县以下姜村为核心,以地缘相邻、文化相近、产业互补原,组建了包括25个村的“大下姜乡村振兴联合体”,惠及2万多人口。
下姜村党总支书记姜丽娟介绍,通过统筹推进平台共建、资源共享、产业共兴、品牌共塑等,如今在“大下姜”,每个村都有了富裕之道:核心区9个村依托下姜村红色资源,主打研学营地和教育培训;夏峰片利用荒地连片发展红高粱;白马片围绕地瓜、笋干等土特产作出大文章……
另一方面,为加速向“美美与共”转变,“八八战略”指引下的浙江亦在区域统筹上下功夫,山海协作成为其走出区域间先富帮后富之路,带动相对欠发达地区发展的独到经验。
志合者,不以山海为远。据悉,山海协作工程以项目合作为中心,以产业梯度转移和要素合理配置为主线,通过发达地区产业向欠发达地区合理转移、欠发达地区剩余劳动力向发达地区有序流动,激发了欠发达地区经济的活力。此举,让该省诸多村庄得到了精准帮扶,实现了快速发展。
几天前,武义县车门村的20739株宣莲苗种,种在了海宁市海宁经济开发区的“武莲海种”示范基地里。海宁经济开发区(海昌街道)区(街)农业农村办主任沈亚萍说,此番武义宣莲的“长途跋涉”,是海宁帮助武义做好宣莲产品的开发和销售,推动武义宣莲更多走进长三角大市场的努力之一。
丽水市景宁畲族自治县则在山海协作中,通过建立“飞柜”,把当地高山生态农特产品销往了浙江温岭、上虞、宁海、海盐等地,带动了民族地区数万户农民增收致富。
先富帮后富,地方“各尽其能”,区域“同向发力”,让浙江农村的富裕之路有了强劲支撑。
共同富裕“在路上”
推动农村发展的久久为功,让浙江在共富路上逐渐建立起优势。身负“重要窗口”期望和共同富裕示范区建设任务,浙江亦怀揣“一直在路上”的心态,在将乡村优势转化为全局胜势上开始落笔。
从时下看,一个明显现象是,该省正将越来越多资源投入农村发展,同时为农村富裕富足注入着更多深厚内涵。
王通林以浙江开展的“两进两回”行动为例介绍,浙江推动资金、科技、青年、乡贤返乡入乡,2020年全省一般公共预算农林水支出764.84亿元、增长5.8%,农业科技进步贡献率突破65%;累计培育家庭农场11万家、农民专业合作社4.3万家、农创客7000多名。
地方层面亦是如是般努力。近两年,在衢州市柯城区,当地为适应新农业发展趋势,给乡村注入更多产业活力,整合全区培训资金,全链条开展了村播产业人才培育,重点针对村民、农业企业主、返乡创业青年等群体开展零基础、零门槛、全免费的“理论+实操”普惠性培训。目前累计培训学员4687人,孵化培育出等100多名“村播”达人,带动农特产品销售1.73亿元。
浙江还在经济与产业层面之外精心布局,本月启动了医疗卫生“山海”提升工程,32个山区海岛县政府、13家省市级三甲医院和浙江省卫健委共同签订合作框架协议。“十四五”期间该工程将重点支持32个山区海岛县县级医院的能力提升,破解偏远地区尤其是农村地区看病难题。
面向“十四五”,浙江已于顶层设计上明晰着农村富裕之路的未来路径。
该省政府工作报告提出,“十四五”将发挥先富帮后富的作用,开展低收入群体同步基本实现现代化行动,率先推动共同富裕取得实质性进展。提高农业质量效益和竞争力。促进新型城镇化与乡村振兴全面对接,加快实现城乡交通、供水、电网、燃气同规同网,推动城乡要素平等交换和公共资源合理配置,促进城乡双向流动开放等。
具体到“三农”领域,浙江已着手建立先富帮后富、推动共同富裕的目标体系、工作体系、政策体系和评价体系,实施低收入农户同步基本实现现代化行动、“十业万亿”行动、集体经济巩固提升三年行动等举措。
此外,在数字化改革大背景下,浙江农业农村部门还将推动实施“三农”新基建,强化互联网+智慧农业、公共服务等场景设计应用,加快形成“一库全息、一码全程、功能一平台”的数字“三农”建设大格局,以数字“三农”的不断深化赋能农村发展。
关于共同富裕,浙江省委书记袁家军公开表示,浙江要高质量发展建设共同富裕示范区,在奋力打造“重要窗口”上拿出最新成果、展示硬核担当。该目标下,在共富路上已率先探出身位的浙江农村,迎来了发展更广空间,凝聚起外界更多期待,同时有望为浙江增添出更多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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