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建勇一开唱，不少摊主围过来。

　　萧山西河路的西门农贸市场，从去年开始突然活跃起来，一些卖菜的阿姨大姐，趁着中午空当，开始在市场里跳舞。没有道具，就随手抓起摊上的菜篮翩翩起舞。还有一个卖菜的摊主，歌唱得好，经常在市场里手机直播，只要他一开唱，就会吸引很多顾客驻足围观。

　　西门农贸市场历史悠久，始建于1962年，营业面积2.42万平方米，有水产海鲜、蔬菜卤味、鲜肉豆制品、家禽干货四大交易区，30多个大类万余种商品，年成交额超10亿，辐射山东、安徽、江西和省内绍兴、嘉兴、宁波等周边地区，是华东地区规模最大的零售性农贸市场之一。

　　走进菜场，一提贾建勇，没人不知道。

　　大门口一位大姐立刻告诉我，“知道的！贾建勇嘛，就在里面一楼的摊位……他的歌，唱得的确好。”

　　调料店黄素英大姐说：“他年龄比我小，我叫他小贾。小贾脾气蛮好，有个正在上初中的儿子。我们都一样，都是外来户，我福建的，小贾是金华浦江的。大家都买了房子，都在还按揭。

　　“小贾歌唱得好，大家都惊叹，菜场里居然有这么好的一个歌手。他一唱，不少顾客都会停下来围过来看。我和他合唱过，情歌对唱玩玩的，我还推荐他到公园里去唱，那里人多。小贾是个人才，有责任有担当，可惜少个平台继续发展……”

　　摊主张大姐说：“小贾勤劳开朗，对人热情，是大姐大妈们的开心果。其实卖菜这种生意，比较沉闷比较累，碰见一个又唱又幽默的小贾，多好。

　　“小贾和他老婆两个人刚相识那阵，我知道点内幕：刚约会时，女方小吴觉得小贾并不是高富帅。可是后来继续相处，发现了蛮多优点：唱歌嗓音不错，还能写一手好书法，人也蛮实在。”

　　听其他摊主说，小贾唱歌的时间，都在每天傍晚5点之后。

　　“早上生意忙，中午大家休息不能吵闹，只有傍晚可以放开嗓门大唱。”

　　“不但傍晚，小贾凌晨4点卸货出摊也唱歌。”

　　他经常唱哪些歌？

　　王大姐说：“比如‘老婆老婆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凌晨卸货时，我听见他这么唱过。”

　　按众人指点，走到一家菜摊前，我见到了大家口口相传的“菜场歌星”贾建勇：笑眯眯的，戴副眼镜，满脸文气。

　　“我就是卖菜的，不过的确爱唱歌。”

　　他的摊位不到5平方米，摆满了蔬菜，大概统计了一下，有40多种，品类齐全。

　　摊位里面，放了直播支架和一块巴掌大的调音台。柜台上放了三部手机。

　　菜摊后面，圈养了一只雪白的胖兔子。

　　贾建勇说：“这是以前就领养的，卖菜是个枯燥生意，剩下的菜叶丢了会浪费，干脆空了喂兔子逗着玩。

　　“我是去年8月开始直播的，买了音箱等设备……”

　　蔬菜生意，贾建勇做了20多年，每天凌晨2点起床，开车去批发市场进货。4点菜场开门，卸货，5点出摊，6点左右，一天的生意就开张了。卖菜、跑饭店送货，忙到中午12点才能休息。

　　卖菜的日子里，贾建勇内心总有种冲动：“从小就真的很喜欢唱歌，那时候港台明星，刘德华、张学友，他们的歌大家都喜欢学着唱。”

　　前年开始，一些短视频平台上，直播唱歌的人多起来，“我也想唱歌，不唱就内心憋闷，一开声感觉生活中的一切都变好了”。

　　除了在菜市场里唱，他还到附近的永兴公园开网络直播。

　　一开始并没有人气，“唱歌是一门大学问，我不是科班出身，首先咬字就不太清”。

　　贾建勇并不气馁，每天卖菜的空当，他会拿出随身的小笔记本，在视频平台上一首歌一首歌地听，学习别人唱歌的优点，认真做了不少笔记。

　　学得多了，唱功有提升，他的直播观众也慢慢多起来，“最高时有100多人同时在线，3个小时有2000多人在看。

　　“我觉得，生活不仅有菜市场，还有歌唱。”

　　21岁那年，还未成家的贾建勇，从老家金华浦江来到萧山，在西门菜场开始学做生意。

　　“爸爸妈妈以前都是农民，家里情况一般，我离开老家那些年，家里存款才千把块。

　　“这些年，我们一家人都是很努力地生活。没有房子的时候想要房子，没有车子的时候想要车子。以前买的郊区房子太远了，后来换了一套市区的，90平方米。已经还了5年房贷，现在一个月按揭还要还8000多元……在这个菜场，大家都和我一样，为了一个生活小目标，努力向前。”

　　你在菜场唱歌直播，家里人怎么看？

　　贾建勇妻子小吴说：“我不反对，只是担心这样又卖菜又唱歌，会累着他。其实卖菜这活儿很累，会严重睡眠不足，我希望他白天空下来多休息。

　　“我俩很少吵架。他以前不戴眼镜的，都是刷手机造成的。除了唱歌，他还有个爱好：写书法。以前他经常练习毛笔字，现在忙了，写得少了。但只要在家里，孩子做作业，我们就一起练习写小篆。

　　“他脾气真的蛮好，人也很幽默，绝对勤快，这个家全靠他撑着……”

　　贾建勇最擅长节奏舒缓的抒情歌曲，比如《可可托海的牧羊人》，“那夜的雨也没能留住你，山谷的风它陪着我哭泣……”

　　昨天他一开腔，苍凉的歌声响彻菜场，一拨大妈大姐从周围菜摊向这边围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