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非遗曲艺形式绍兴评话宣讲红色故事——陶婷婷的创新演绎,不仅让古老曲艺评话重获新生,也让基层宣讲变得绘声绘色。
茶馆听书
从外表看,人们很难想象这位在杭州师范大学读大二的漂亮女孩,是当地的一名新锐“说书人”。陶婷婷的评话启蒙来源于她的表哥方天。方天是绍兴小有名气的评话非遗传承人,以讲评话为生,在当地开办了自己的书场——越州书苑。
陶婷婷仍然记得表哥在台上表演的样子。“我总是在暑假看他表演,台上的灯光很亮,表哥穿着长衫,手摇折扇,神采飞扬,屋里没有空调,一大群人挤在一个屋子里,叫好声一阵又一阵!”
彼时陶婷婷还没有系统地学习评话,只是在台下学着表哥的样子,挥舞手臂,想象自己站在台上。“面对这样一门老底子的艺术,我既向往又有一点畏惧,担心自己做不好,也怕没有人喜欢听我讲。”但陶婷婷始终觉得,学习历史文化,用讲故事的形式表现出来,被大家观看,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她第一次讲评话的经历,却是对着一屋子听不懂中国话的人。读初二时,陶婷婷去加拿大温哥华交流学习,在距离家乡万里之外的课堂上,她给外国同学们讲了一小段绍兴评话《徐文长传奇》。
“那时候每个同学都要表演节目,我也讲了短短一段,虽然他们听不懂,但我能感到他们对这种表演形式很感兴趣。有外国同学问:这是相声吗?我告诉他们,这是绍兴评话,一种中国传统曲艺。”陶婷婷说。
一入“冷门”深似海
2016年,陶婷婷去苏州游玩时遇到了苏州评弹。“苏州的很多景点都有评弹演出,而在绍兴,只有部分茶馆才有评话,总觉得和我小时候不一样,如今绍兴评话竟然变得‘冷门’了。”陶婷婷感慨。
学习评话的种子由此埋下。她向表哥拜师,系统学习绍兴评话,第一段就是《断肠红》。“我家住在沈园旁边,从小就是听这个故事长大的。”
然而,学习过程中她遇到了难题:“最难的是方言和演绎,一是绍兴话要说得地道,二是演绎的神态举止要和故事对应,这两点我当时都做不到。”她先用普通话把整个故事背诵了几十遍,再让表哥把《断肠红》演绎了一遍,摄录下来,反复跟读模仿。
“演绎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少不了不同人物的形象模仿,有时还要演绎环境音,比如走路的声音、摇船的声音,但我心里很害羞,当众表演总带着一点生硬。”陶婷婷说。
要融入故事,就要从心底认同故事。“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陶婷婷借来古籍,重走沈园,在园内的碑文前一遍遍地阅读。
经历数次练习,陶婷婷走上舞台,配合表情、手势,在舞台上不停变换身份,温柔婉约的唐婉、仕途坎坷的陆游、乃至老园丁……一个个角色逐渐在她的演绎下活灵活现。
锣鼓声相递
“有水必有桥,有桥必有茶馆,有茶馆必有说书”——这句话用来形容绍兴评话曾风靡一时的盛景。传统茶馆曾为绍兴评话提供了必需的演出场所,然而,随着城市发展,喝茶人和传统茶馆数量渐少,绍兴评话逐渐难以听到。
绍兴评话一人说表,只说不唱,道具仅一把折扇、一条方帕、一块醒木。评话艺人身着长衫,舌灿莲花,说至精彩处,用醒木拍桌,营造声势;抑或戛然而止,余韵无穷。
这种非遗艺术形式曾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盛行一时,一句“听大书去哉”曾是很多百姓茶余饭后的重要娱乐消遣。然而,与不少传统曲艺一样,绍兴评话也陷入青黄不接、后继乏人的尴尬境地,常有评话艺人自嘲“孤军奋战‘受宠’难。”
陶婷婷认为,想要赋予评话新的生命力,一方面要让评话走出茶馆,走向大众,另一方面也要让评话与现代故事结合。她坦言,让评话和宣讲发生碰撞,面临的挑战比之前更大。
“现在的观众一般是‘一老一少’,因此我选择的故事既要和主旋律有关,又要生活化,更要让大家听懂、爱听。但不少革命故事是没有评话版本的,我们就需要改编。”
经过不断学习和尝试,如今,陶婷婷已经能熟稔地把地方曲艺融入到演讲中——她在故事中融入评话元素,模仿人物的行为举止,加上音乐,通过言语和动作将台下观众带到故事中。
表演结束,醒木一响,陶婷婷又赶赴当地的互学小组。“这个暑假我结对了几个小朋友,我想尽自己的力,给他们一点评话的启蒙,把传统曲艺的种子播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