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台志已经72岁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干多少年,但他说只要还在岗一天,就要拼尽骨子里的所有精力,确保过往隧道的每一辆车,都能平平安安。
更何况,他还有三个小兄弟在一起坚守,隧道口的那个岗亭,就是他们的战场。说是小兄弟,其实也都不小了:任承龙56岁,曹世强56岁,任仕忠50岁。
他们都是建德市乾潭镇梓洲村的村民,同时还有一个共同的身份——建德市交警大队交通安全劝导员。
他们坚守了4年的地方,是210省道30KM处的马岭隧道,一个横穿建德、浦江的最险隧道。往建德方向隧道出来,是一条巨长的下坡路段,自2008年路段开通以来,已经发生了16起交通事故,死亡26人,因而被司机们称为“夺命坡”。
他们坚守的初衷,就是要把这两个数字定格。
马岭隧道总是不太平
8公里长下坡路段是有名的夺命路
马岭隧道路段,是乾潭交警中队的管辖地,从中队到隧道,相距40公里,一旦路段出事故,等交警赶到,一切都晚了。
遗憾的是,这个隧道口总是不太平。
2013年5月15日,隧道口两辆重型货车迎面相撞,瞬间起火,两个变形的车头死死卡住了4个人。
一个都没逃出来,被抬出来的时候,4人已经被烧得焦黑。这是马岭隧道8公里长下坡路段,发生的第16起重大事故。
马岭隧道的长下坡“虎口”
有没有办法,让路口隧道的车辆,特别是那些大货车停一停?交警大队有个想法,在隧道口设置一个执法劝导站。
交警要建一个交通安全劝导站
加起来200多岁的四个人报了名
目睹事故发生的任承龙自告奋勇。
年轻时,任承龙就当过协警,还当过20多年的村干部。“这里是我家,所以这是我应尽的责任。”
报名参加的,还有姚台志、曹世强和任仕忠,4个人年龄加起来200多岁了。就这样,一个岗亭、四个人的班子,在事故发生后第二天,搭建完成。
从左往右:姚台志、曹世强、任承龙、任仕忠。
兄弟聚在一起后,又发现他们都是老党员,到今年,四人的党龄加起来,一共128年。
他们做的事情既简单又枯燥,就是——劝停过路车辆。
这一干,就是整整四年。
“加水,不要钱,拿上两证进来登记”
同一句话每天要吆喝上百次
姚台志尽管年龄最大,喉咙却也是最响的。
老姚说普通话比较吃力,但字字都能说清楚,不管是第一次见到的司机,还是“老客户”,老姚都会努力用最响的声音招呼他们:“加水,不要钱,拿上两证,进来登记。”这句话,每天要说上百次。
姚台志在劝停大货车
四人分工明确,日夜两班倒,一班两人,工作时间至少每天12小时。值班的时候,一人站在隧道口,看到货车驶来,挥手让车停下,引导司机到免费的加水点加水,一人在岗亭内,详细记录车辆和司机的信息。
每天登记在本子上的车辆信息,至少要写满3张白纸。任承龙说,他们会把每天登记下来的司机手机号码,交给交警中队,然后录入电脑,隔一段时间,就会给司机们发信息,时刻提醒过往隧道要注意安全。
这个面积大概10平方的岗亭可能是杭州最孤独的一个交通站
这个劝导站深处大山中,海拔超过700米,除了过路货车,平时连个人都看不到,手机信号时有时无,经常停电,白天还好,到了值夜班,老姚容易困。为了照顾这位不服输的老人,年纪最小的任仕忠主动提出跟他搭班,就是希望晚上车少的时候,让他能偶尔闭眼休息一下。
“在一起工作四年了,该聊的家常都聊完了,关键是有默契了,老曹让我拿个什么东西,努一努嘴,我就明白。”任承龙说,他们是一支队伍,这四年里,相互见面的时间,比老婆还多。
这个面积大概10平方的岗亭建立4年了,那扇门几乎没有关上过,最冷的时候,岗亭内的温度只有零下12℃,连空调都不起作用,只有在大年三十这一天下午,岗亭的门会关闭,晚饭一过,大门又会被打开。
“这可能是全杭州最孤独的一个交通站。”乾潭交警中队中队长方宏祥说,在他眼里,这4位老哥,是最帅的男子偶像天团。
“如果当时能劝停,司机就不会死”
2014年,岗亭成立第二年,当时隧道口的事故率已经远远下降,但还是出现了一例死亡事故。
那天,曹世强在劝拦货车的时候,货车并没有停,还是以很快的速度,径直冲下来,结果车翻了,司机在这起单方事故中死亡。
“如果能拦下来,他就不会死。”尽管这是岗亭成立以来,截至目前唯一的一次事故,但就是这个唯一,让四人都耿耿于怀。
“是不是我们的工作有问题?”这次事故后,四个人聚在一起讨论,认为一定是他们劝拦车辆的方式方法有什么不妥,让司机产生了误会。
以后,每次拦下司机后,他们都会告诉司机,他们不是查违章,就是想让司机开慢点,或者加水再走,大部分司机都理解,但也有人会说:“多管闲事”。
“骂就骂吧,只要能停下来,或者慢下来,事故就不会有。”他们说。
重大事故从原来5年16起降到4年1起
“夺命坡”变成平安路
4年里,他们每天劝导提醒的车辆在200辆左右,总计25万辆次以上。正是因为他们的守护,这段下坡路段重大事故发生率从原来5年16起降到4年1起。
4年守望,让他们熟悉了车来车往的节奏,记住了越来越多过往司机的脸,这些司机不再是匆匆过客,是他们要守护的亲人。
很多过往司机把4位劝导员比作“四大金刚”,有他们的守护,“夺命坡”变成平安路,四年来这里只发生了一起单方事故。
但也有很多人不解:这么大年纪,每月仅享有镇政府的1000元津贴,工作却是十分辛苦,到底图个啥?
“图个心安。”4位老党员,用最朴素的话语回答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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