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中午来就好了，还赶得及吃一顿中饭”，昨天是财神饭店营业最后一天，我下午赶到的时候，店堂里已经基本收拾干净，老板章妙芳说，“中午这里坐满了人，好笑的是，我们本地的只有一桌，都是外地赶来的。”

　　财神饭店位于滨江区长河街道泽街，靠做本地菜出名。这家店没有名字也没有招牌，因为饭店在财神桥边上，所以大家都叫它“财神饭店”，类似的花名还有“财神小吃”“老街饭店”等。章妙芳说，这些都是有才的食客们起的，甚至还有叫“姐妹饭店”的，因为章妙芳女儿也一起在店里帮忙，大家打趣说母女俩看上去像姐妹花，所以起了这么个名字。

　　靠食客们口口相传的这家饭店，因为泽街这一带要重新规划整治，要关门一段时间。何时重启没有时间表，章妙芳说：“如果就弄个一两年，那我会回来做的，如果时间长，那我也快70岁的人了，做不动了。”

　　从街坊菜馆到网红饭店

　　章妙芳开饭店开了有40年，1992年，她从泽街另一头搬到这一头，承包了这家无名小饭店，然后二十多年没换地方。

　　因为没有招牌，能找到这家店，全靠嘴巴，我沿着泽街一路问过去，问了三四家，家家都晓得：“财神饭店啊？就在桥边上，毛小的一家。”

　　来到财神饭店，这里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就剩一盘蔬菜一碗油渣。没有现成的菜给我尝，我只好靠嘴巴问。刚好，有个街坊来大姐来串门，听到我在问“哪个菜烧得最好”，来大姐插嘴说，“每个菜都好吃，但我最喜欢吃她的虾油菜。”章妙芳透露，虾油是去商业城批发来的，然后加酒、花椒、味精、糖、开水重新滚过，这样提炼之后，再用来浸鸡、鸭乃至肚片，就没一样不好吃了。

　　发皮是财神饭店比较有名的品种，炮制过程非常麻烦，平时买来的肉，肉皮剔下来后攒一起晒干，用纯碱泡过，再晒一次，然后捂在油里，吃的时候起油锅再炸。这样炮制好的发皮，用处非常广，按照章妙芳的说法，跟什么菜都搭，还可以单独拿来做一道糖醋发皮。

　　地道的萧山味道，章妙芳也会做，比如“十碗头”。“十碗头”是指九菜一汤，即汤三鲜、前东坡、白鲞拼鸡、醋溜鱼、后东坡、炒时件、炒肉皮、糖醋排骨、肉丝炒芹菜、榨菜肉丝蛋花汤。这是萧山特有的婚嫁筵席民俗文化，老底子你想吃“十碗头”，只有等当地人结婚。去年下半年，边上一家学校的老师突然想吃“十碗头”，章妙芳就烧了送去学校给老师和学生们吃，至此名声大振，成为网红饭店。有学生吃了念念不忘，又跑来店里二刷。结果，“这个小拧（小孩）最想吃的扣肉（也即是前东坡、后东坡），我店里一天只准备三碗，他没吃到。”小朋友遗憾极了，章妙芳只好特意做了碗糖醋排骨安抚他：“糖排弄弄太麻烦了，我平时蛮少弄的。”

　　昨天中午七笼蒸菜全部卖光

　　成为网红店之前，章妙芳主要做街坊邻舍生意。这里面，既有像来大姐这样每天准时来报到的老姐妹，也有旁边厂里的老板带外地客户来尝鲜。章妙芳神秘地说：“有的老板看看没花头的，我们这里的老板都有花头的。”判断“花头”的标准是看老板们带来的客户，章妙芳发现，边上针织厂、皮革厂、服装厂老板们带的客户来自五湖四海，不但北上广深这些国内大城市，甚至还有俄罗斯的，她由此判断，这些老板“有花头”。

　　有个老板还在小店吃出了感情，听说小店要关门一段日子，盛情邀请章妙芳的女儿去自己公司上班。章妙芳打算跟着女儿过去看几天。一来，看看待遇是不是和说的那样好，二来，“囡还有几只菜，好比扣肉啊，蛋糕啊，我要帮她做。”

　　虽然女儿一早就跟着自己一起做菜，但章妙芳的手法，并不是那么容易学会的。8年前，她生了场病，女儿顶了段时间，结果老客户都盼她回来，章妙芳只好重出江湖：“他们被我的手势弄惯了，说就和老底子外婆家里吃饭一样，囡弄出来么总有点两样生。”

　　聊天的时候，又有个老姐妹来看章妙芳。这个大姐以前就住在附近，拆迁后搬远了，这天凑巧路过，听说是小店营业最后一天，连连说巧。更多的人，则是从网上得知消息，特意来吃饭的。“找来的人都一样，一口普通话，财神饭店在哪里？”章妙芳卷起了舌头学客人们的腔调，边学边笑。昨天中午，小店里满满当当坐了十来桌。章妙芳准备的七笼蒸菜全部卖光，炒菜也是有啥吃啥，最后就剩了一碗油渣一盘蔬菜。正好是端午节，粽子也被抢光，有客人夸赞：“全国人民的粽子你的最好吃。”

　　期待老底子杭州味道重启升级

　　“年纪大了，以前什么都自己弄，现在不想弄了。”章妙芳说，从前店里的豆浆、馄饨、粽子、馒头都是自己亲力亲为，就连面都是自己发自己揉。这两年随着年岁渐长，越来越觉得岁月不饶人。老伴和女儿都在店里帮忙，女婿偶尔也来搭把手，还是忙不过来。女儿的手机就是店里的订座电话，忙起来的时候，女儿连电话都没空接。

　　我沿着泽街一路走回去，老街的店门基本关了。老街是由泽街和槐街两条街构成，泽街是南北走向，又称直街，长约300多米，槐街是东西走向，又称横街，长约200多米，两街相交呈“丁”字形。街宽2米多，店面基本上二层砖木结构，有的檐下饰以“牛腿”木雕，不乏明代遗存。不难想象，这一带整治好了以后，将会是长河的一大亮点。吃货可以预期的是，经过重新规划后，这里的老底子味道将迎来重启升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