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有读者受人之托,给媒体转来了一篇回忆文章。朋友介绍,这篇文章记录一位伟大的宁波母亲,在71年前的美国凭着一己之力,拯救了百余名受着牢狱之灾的海员。
她是谁?
这篇文章的作者江德云女士,今年70岁,目前定居美国。昨晚,记者和大洋彼岸的江女士进行了电话连线。文中的主人公江姗英,是她的姑妈,1898年出生在宁波鄞江的一个书香门第。
短短的几句话中,透露着江德云对姑妈的无限想念和敬佩。“年纪大了,经常会想到姑妈曾经做过的这件好事,惊天动地却鲜为人知。”也是一次机缘巧合,江德云才听姑妈说了这件事。
1979年,江德云刚到美国,来接机的是江姗英的干儿子,“姑妈让我叫他阿哥,说是干儿子,我们好奇多问了几句,才知道这个阿哥就是姑妈当年救下的海员之一。”
江德云说,每年临近母亲节,对姑妈更是想念。有机会的话,希望家乡人能够读到这篇文章,让更多宁波人了解到这位心怀大爱的宁波母亲。
母亲节临近的时候,众人都在感恩自己母亲的养育之恩。在美国,不少华人都在怀念那位热爱同胞,并为同胞的生命奔走呼告,勇救百余位海员的江珊英博士。
江珊英博士(1898-1980)出生于宁波小溪鄞江桥。出身书香门第,袓上有进士多位,官拜礼部侍郎、巡抚等官位。
江珊英博士是南京金陵女子大学第一届毕业生。先在杭州中学任教,后被苏州女子中学及浙江定海女子中学相继聘为校长。在20世纪20年代初期到中期,她为国家培养了一批有文化,有思想的新女性。
1928年,江珊英远赴英国深造。她进入英国伦敦经济学院攻读政治经济学。次年,姻联英国剑桥大学的中国留学生尹世增。四年后,她与夫婿双双在英国获得博士学位。在英期间除了刻苦学习,江珊英也积极参与各种学生爱国组织活动。她还被选为旅欧中国学生联谊会的委员。
1933年“塘沽协议”,我们的国家受到日本帝国主义的威胁,她联同旅欧的同学一起抗议日本侵略我东三省,以及签订不平等条约。
在英国获得博士后,江珊英夫妇从欧洲来到美国,并在加州伯克来分校做博士后研究。江博士虽身在美国,但心系祖国,在抗战时代积极参与捐款活动,支持祖国。胜利后,祖国又陷入了内战,她无比心痛。她清楚地看到解放战争是一场民心所向的正义战争。她在《华侨时报》公开评论“国民党必败,共产党必胜”,在海外华侨中引起很大的共鸣。
1946年,全世界爱好和平的人民都在庆祝第二次世界大战胜利。
江珊英在高兴之时,从报纸上看到了一则意想不到的消息,在旧金山码头对岸一个专门关押犯人及偷渡客的天使岛,竟然关押了几乎清一色是江浙两省的一百余名中国籍船员,已经快一年了。因为他们曾经都在德国船上做过水手,所以这些人都必须要人担保才能出狱。他们是一群向大海讨生活的贫苦人,在美国举目无亲,不但不懂英文,就连普通语也听不眀白。她为这些乡亲担忧、难过,一连几个晚上都辗转难眠。她的脑海里不断出现自己在教书时教育学生的场景:人生的目的,不光只为自己,也要用自己的智慧及能力帮助别人和社会。她还想到她母亲那些义胆侠肝、助人为乐的事迹。这些都不断催促她去伸出援助的双手。
于是,江珊英开始自告奋勇为这些乡亲奔走。她先去探望了这些船员,弄清楚实际情况。江珊英夫妇冒着风浪,坐着颠簸的小船去了岛上,虽然呕吐十分难受,但当她看到这一百多双绝望、无奈、悲哀的眼神,她的心完全被震撼了。她深深感到帮助这些人早日离开这里,是刻不容缓的头等大事。
但是自己只是一个读书人,想要把这么多的人担保出来谈何容易?光替他们填写这些繁琐的申请表,也足足花了江姗英夫妇半月有余。因海员们都沒有钱,无法聘请律师,必须要寻找担保人。而当时美国的排华法案还没有废除,很多人都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江姗英无法选择,只能挨家挨户去请求协助。无数次吃闭门羹,但她不灰心。
她想方设法去寻找突破口。上世纪四十年代,旧金山的华人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广东人。她找到一位老板,他的女婿是浙江人。她一而再,再而三登门拜访,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终于说服了这位老板的女婿。渐渐地,更多的当地华人知道并和她一道投入营救同胞的行动。
经过半年多的奔走,这百余海员终于出狱离开了天使岛。海员们感激江博士夫妇的无私相助,无以为报的他们决定一起拜他们夫妇为父母。于是,这百余人就在旧金山中国城最大的饭店里铺上红地毯,举行正式拜见仪式。
其中还有一件十分感人肺腑的场景,一个不到十八岁的王姓小海员,在仪式刚刚结束就跑上台去,叫了一声姆妈,扑在江姗英的怀中放声大哭。就像小孩在外受到无数的委屈,见到亲人时那种情感发泄。这感人的场面,轰动了整个旧金山,特别是华人圈,闻者无不敬佩,一个女子居然有如此胆魄、义气、能力营救一百多人。
后来这些海员,一部分回国探亲、一部分到其他船上工作、也有一部分决定定居在美国。他们常常来看望和照顾江珊英夫妇。
江珊英博士在美国帮助当地的华人的事迹数不胜数,脍炙人口。她曾被选为旧金山中华联谊会委员,这是旧金山第一位享受这项荣誉的华人女性,见证了江珊英博士在美国为海外华人所做的贡献。
1977年,他们夫妻回国,在北京受到邓小平的接见及宴请。晚年,江珊英博士住在奧克兰,1980年在她弥留之际,很多她曾经帮助过的华人朋友都前来探望。她去世以后,大家都十分怀念这位众人之母。大半个世纪过去了,她那为众人之母的英名将一直留在海外华人的史册上。
(原标题《71年前,这位宁波母亲在美国营救了百余中国海员》,编辑邵巧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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