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日晚9点,寒风刺骨。59岁的包瑞法顺势将衣领子掖了掖,夜巡的救助车快速朝越城区解放北路驶去。包瑞法是市救助管理站的站长,帮更多的流浪人员回家——越到年关,这样的愿望越是强烈。
据统计,仅2016年,市救助站共救助流浪乞讨人员1259人次,成功帮助56名长期滞站人员返乡。流浪人员来自何地,靠什么鉴别?如何在只言片语中,寻找出蛛丝马迹?昨天,包瑞法向记者介绍了这套“救助鉴别攻略”。
翻烂的地名册
在包瑞法的办公桌上,摆放着10多本各地的《区划手册》,年代最久的一本印刷于1987年,连封面也已被翻破。“都是我从各地搜集来的,很管用呢。”他笑着说,滞留人员大多已被注销户籍信息,依稀记得的也只是离家前的地名,其中很多地名已更改,只有通过查找早年出版的区划名录才对得上号。
放在一旁的是一大叠被救助人员的手绘资料。“让他们随便写,随便画。”包瑞法说,虽然有精神疾病的流浪人员神志不清,但他们的内心深处,永远有一个最熟悉的地名,一个最亲近的人。
去年秋天,派出所送来一名女性精神疾病患者。每隔几天,包瑞法就要跑一趟医院,边和她交谈边递给她纸和笔。终于有一次,她写出了这样几个字:东山头大队,鹅贤兵。“查了好几本地名册,确定江西那边确实有过这么一个地名。”
“鹅”会不会是“何”?“兵”也有可能是“斌”。根据拼凑的几个名字,包瑞法逐一联系江西多个派出所核实。“我们这是有个叫‘何贤斌’的,妻子患有精神病,走失多年……”当电话那头报出这一连串信息时,救助站的工作人员看到,他们的站长竟激动得哭了。
记者了解到,凭着这些地名册和“涂鸦”,包瑞法和同事们已帮200多名流浪人员找到了家。
5句自编的顺口溜
“一看体貌特征,二看随身物品,三看吃穿特点,四听言语发音,五交谈亲情。”贴在办公桌上的5句“顺口溜”勾起了记者的好奇心。“根据4年来的工作经验,自己编着玩的。”包瑞法解释说,被救助者来自何地,他往往要通过“顺口溜”提的几个要点来鉴别。
“人的长相因生活的地方不同有差异,可以据此推测出是大致哪里人,少数民族的服饰就更好辨认了。”包瑞法说,有的少数民族流浪人员长期在外漂泊,外套已换上了好心人送的汉族服装,但里面穿的还是少数民族服饰。
有一次,派出所送来一名浑身污垢的迷路女子。交谈中,她一直紧张地拽着衣角,偶尔答几句完全听不懂的方言。她随身的物品也只是一包电子半成品,包瑞法随手拆了一个放在她面前,没想到她很快就组装好了。包瑞法马上找来收购废品的师傅辨认,经识别,这是一款节能灯的电子元器件,上虞区沥海镇有加工企业。包瑞法马上带该女子到那边排查询问,最终在一个小型作坊里找到了她的丈夫。
“有的人特别喜欢吃面,通过这一点大致可推测出,此人来自北方;有的人随身携带着不少钱,说明此人很在意钱财,家里经济条件也可能不错。”包瑞法说,很多被救助者不会讲普通话,为了在只言片语里找到线索,他硬是逼着自己学会了20多种方言的常用语。
56次煎熬的护送
在救助站里,会碰到各种人。卫生部公布的38种传染病中,救助站就能接触到31种。因经常要与“花痴”和“武疯子”接触,每个工作人员都被要求穿着严实。
“我也很想穿花花的衣服、漂亮的裙子,但就连一根细细的项链,也可能成为很危险的物品,一不小心就会被他们死死地攥住。”在一篇日记里,该救助站一位有着18年救助经历的女员工这样写道。
“最煎熬的还是护送。”包瑞法说,护送不是押送,工作人员必须24小时盯紧,防止自残、伤人、偷跑、跳车等情况发生。
去年10月的一天夜里,他和同事护送一名女精神疾病患者回云南老家。他和一男同事夹着她上车时,警察把他们当成了人贩子,乘客们也投来异样的眼神。“在车上时,药效一过,她就发作了,抢别人的鸡腿吃,还掀翻了桌子,让我们好一通解释。”包瑞法说。
护送有暴力倾向的人员回家时,他们更得时刻保持警觉。“紧跟时必须站在被护送者两边,不能站正面,不然被踢一脚可不是闹着玩的。”他说。
56次,这是去年包瑞法和同事们的护送次数。“每一趟护送下来,精神、体力双重疲惫。”该救助站一名工作人员说。
根据救助站工作人员的说法,老人到了他们那里,通过多种渠道和方法,一般是可以帮老人找到家的,有一种情况是,家属明明知道老人在救助站,就是不来领走。目前,该救助站还滞留着70名有精神疾病的流浪人员,其中一个已滞留了14年。
“我们站只有10名工作人员,很多救助只能顾到‘点’,顾不了‘面’。希望越来越多的社会各界人士参与其中;也希望部门之间多多联动,让信息分享更为顺畅。”这是包瑞法对今后救助工作的一点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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