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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兴这个14岁男孩,喜欢唱越剧的旦角,从小被笑话、被误解,他却一直坚持;母亲一开始犹豫,因为唱戏很苦,也怕别人笑话孩子“娘”,但现在想成全他
陈淇昂:我不“娘”,只是喜欢唱戏
2019年05月28日 06:33:08 来源: 浙江在线-钱江晚报 记者 陈伟斌

陈淇昂在练习。

陈淇昂在表演中。

  浙江在线5月28日讯 陈淇昂从台上下来时,台下的男生们会笑话他,毕竟现在的初中生们,更热衷的还是流行音乐或影视剧。

  而这个热爱越剧、喜欢戏服、唱小旦的男孩,在同学面前,显得格格不入,甚至有些另类。

  不过14岁的陈淇昂早已习惯了这些笑话甚至嘲讽,他不想和别人一样,因为喜欢,他就一直坚持着。

  喜欢越剧旦角的男孩子

  今天,在浙江诸暨的一个艺术节上,陈淇昂代表所在的荣怀中学,和学校中挑选出来的10位女伴舞一起参赛。

  参赛节目是越剧剧目《天女散花》,作为男孩子,他不仅是这出剧的主角,更要扮演“天女”,变声唱女腔。

  和京剧不同,越剧的旦角一般都是女性,就算是生角,往往也是女性,像陈淇昂这样男的演旦角的,很少见。

  在比赛前的每天中午和傍晚,陈淇昂都在学校练功房里花两三个小时,压腿、下腰、甩水袖、不断回旋……

  这个顶着锅盖头、喜欢眯眼笑的男孩,时常身着青浅细花戏服。长长的彩色绸带和白色的戏服长袖都用来甩水袖,在他手里,这些轻柔的织物都很听话,陈淇昂的动作看上去似乎易如反掌。但他说,要把每个动作练到炉火纯青,很不容易。

  翩然起舞时,窈窕敏捷的身姿胜过不少同龄女孩。所以在有些人看来,比起同龄男孩,陈淇昂的这个爱好,似乎有些另类。

  学校指导老师游依娟告诉记者,如今,像陈淇昂这样热爱越剧的孩子很少,男孩就更少了。特别是同龄孩子们,喜欢流行音乐,喜欢追星,对传统越剧知之甚少。

  “有一次学校汇演,陈淇昂唱完曲目下台,现场一些男生都笑话他。”游依娟记得,反而是陈淇昂并不在意这些眼光。

  陈淇昂也知道,和流行音乐相比,越剧在绝大多数同龄人眼中似乎很老土,觉得那都是老人家才会欣赏的,因此自己和同学多少有点格格不入。

  但越是这样,他越珍惜越剧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练功之外,他还会亲手缝补练功服或制作配饰。看得出来,他对越剧是发自内心的喜欢。

  和陈淇昂聊天时,记者明显感到,他有着比同龄人更成熟的一面。

  其实一开始,陈淇昂对身边的一些风言风语很反感,也会难过,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喜欢越剧,会被笑话。

  久而久之,陈淇昂坦然了,他觉得没必要解释。只要自己热爱,就坚持下去。

  母亲担心别人笑话这个孩子“娘”

  几百公里外,母亲陈均英长年随着所在的民间越剧团,从一个城市奔波到另一个城市表演,很少回家。一般在寒暑假时,陈淇昂才能和母亲待在一起。

  那是陈淇昂最开心的时光,因为除了母亲的陪伴,他偶尔还可以上台表演。陈均英觉得这是练练儿子的胆,陈淇昂则是觉得开心。

  虽然一直从事越剧表演,但对陈均英而言,小时候因父母反对,没能接受系统专业的教学训练,是她最大的遗憾。当年,陈均英一度只能偷偷跑出家去学越剧,深知其中的苦。

  作为母亲,她并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再去经历这种过程,毕竟在一些人看来,唱戏是“讨饭行业”。

  “陈淇昂最早就是看电视里的戏剧表演,我也没特意去培养他。”一方面是不想孩子受苦,另一方面是因为当时陈淇昂唱的是小旦,需要变声。陈均英担心孩子唱小旦唱久了,长大后会被旁人笑他“娘”。倒是陈淇昂,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娘”。

  后来,陈均英发现陈淇昂在越剧上确实有天赋,于是就顺了孩子的意,“天赋有一些,比如唱腔和动作,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全面的,一学就会。”

  7岁时,陈淇昂就上过央视戏剧节目。在前不久的第二十三届“中国少儿戏曲小梅花荟萃”浙江赛区的终审中,他还得了银奖。

  但目前为止,陈淇昂都没有接受过专业的越剧学习,主要还是看视频,或跟母亲学。

  对陈淇昂来说,这是不利的。

  今年三月,浙江艺术职业学院在诸暨招生,虽然招生老师挺喜欢陈淇昂,也觉得他各方面都不错,但因为缺乏专业训练,以及年龄不匹配,所以未能入选。

  “现在就是想找一个专业学校,让陈淇昂去接受专业系统的越剧学习。”陈均英觉得,既然孩子想走这条路,那就尽力支持,只不过想找一所能接收陈淇昂的艺术学校,并不容易。

  想找所合适的艺术学校并不容易

  “陈淇昂表演时,眼神中都充满了戏。”诸暨市戏曲界资深人士阮焕钧是最早发掘陈淇昂的老师之一。阮焕钧和陈淇昂相识于偶然,第一次见面他就发现陈淇昂在越剧上有很高的悟性,采访中他甚至多次用“天才”来形容这个孩子。

  “陈淇昂的经历映现着目前中国传统剧目的传承现况。”阮焕钧提到一件事,就是陈淇昂刚刚进入镇里的中学两个月后,有点沮丧地告诉他,自己已经两个月没有唱过一句戏了,“只敢做完作业后躲到洗手间偷偷唱,生怕周边的同学笑话他。”而那之前,自小生活在山里农家的陈淇昂,每天都会早早写完作业,然后自学自唱越剧一两个小时。

  惜才的阮焕钧和朋友一起想办法,以特长生的资格把陈淇昂接到了诸暨市荣怀中学就读。荣怀中学也给予了陈淇昂很多帮助。由此,他的学艺环境才有所改观。

  “陈淇昂这样愿意吃苦、传承越剧的孩子太少了。”阮焕钧说,这不仅是陈淇昂一个人的境遇,目前传统戏剧并不算吃香,培养渠道也偏窄,“靠他个人的努力,很难有期望中的未来。”

  浙江艺术职业学院钱丽文是今年三月来诸暨招生时,见过陈淇昂表演的老师。钱丽文坦言陈淇昂确实有天赋和潜力,但因没接受过正规教练,所以一些表演动作并不标准,“可一点就通。”

  “有的剧团和学校甚至十年才招一次男生,毕竟要培养一个优秀的越剧演员需要较长的周期,每年招多少人,招什么人,都是要好好考量的。”钱丽文说,这次陈淇昂没被招收的原因之一,就是今年该校只招收女生。

  对陈淇昂来说,也不是完全没出路,钱丽文说,还是希望陈淇昂能把落下的文化课补上,她觉得目前国家对越剧的扶持力度在增大。一周前,我省还发布了2019年乡镇文化员定向培养招生专业素质加试公告,“像这种机会,以后可以去试试。”

  其实,早在去年11月,省文化厅发布《越剧传承发展“六个一”工作的通知》中提到,将培育100个校园戏曲社团组织,全省各地办戏曲院团、开设戏曲专业的艺术院校均应开展校园戏曲社团培育工作。

  阮焕钧的朋友圈里,记者看到,被他接回家的陈淇昂和自己孩子在一起比赛吃西瓜,逗趣又温馨。但阮焕钧说,他心里其实很焦虑。

  陈均英说,阮焕钧一直在帮着培养陈淇昂,并试图找一所适合陈淇昂的艺术学校。这几天,阮焕钧还带着孩子奔波在找寻学校的路上,他希望能让陈淇昂去浙江艺术职业学院、浙江越剧团这样的地方,“我为啥着急?孩子初二了,已经到了变声阶段,万一耽搁了还是很可惜的。”


标签: 越剧;旦角;表演 责任编辑: 冯一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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