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2019年度“最美的书”评选结果本月在上海揭晓。该项评比由上海市新闻出版局主办,新闻出版总署和中国出版工作者协会作为支持单位。《里昂的汉字》《汉字日历2020》等25种图书脱颖而出,将代表中国参加在德国莱比锡举行的2020年度“世界最美的书”评选。这将是饱含中国气质的“最美的书”连续第17次在世界舞台上竞艳。让我们一起欣赏蕴藏在书香中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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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卷多情似故人,晨昏忧乐每相亲。
书之美,早已被反复咏叹。然而,在电子化的潮涌之中,我们还能如何从容地来欣赏一本书的美呢?
且让我们翻开这一册:《里昂的汉字》。寻觅那种阅读的愉悦之感,不仅是精神的,同时也是视觉和触觉的享受。
这是一本原创图画书,法国里昂的女孩露西在昏暗的老阁楼上发现一只旧箱子,里面飘出了如蝴蝶般翩飞的汉字,它们讲起一个来自遥远年代的故事……
书的封面采用颇具岁月感的牛皮纸,一抹暖黄。
正文和版权页则用绵纸。绵纸,色白柔韧,纤维细长如绵,明《少室山房笔丛·经籍会通四》载:“凡印书,永丰绵纸上,常山柬纸次之。”
浙江少儿出版社文学分社社长楼倩说,书里有拼贴画、绘画等,对印刷的层次感、画面的年代感和色彩的还原度要求较高,用绵纸,恰如其分。
这本书也是由设计师吴祎萌自编、自绘、自行设计的。她说,故事的细节、字体的灵感,均来自中法大学图书馆馆藏的上世纪三四十年代的中文出版物。
在图书馆的中文库里,泛黄的纸页,岁月的沉香,曾令她沉醉不已。
吴祎萌说:“一个月,我看了许多刊物,像小老鼠掉进米缸,被吸引住了。”
从上海港到马赛,当时坐船需要5天的漫长旅程。中国留学生信中的生活、病患、二战等诸多属于那个年代的生活细节,都令她心动。
《新女性》《红黑》等各种杂志,则直接为这本书的字体设计带来灵感的火花。
评委是这么评价《里昂的汉字》的:“用汉字贯穿了故事的始末,讲述一个跨年代、跨国界的奇妙故事,汉字连接了不同的时间和空间,中国近代一百多年的历史呈现其中,而汉字维系着海外游子与中华文化血浓于水的关系,意味深长。综合运用剪纸、绘画、拼贴手段进行创作,艺术风格独特,具有较强的视觉冲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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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很多爱书的读者,未必听说过“最美的书”的评选。
早在2003年,这项评选就已开启,当时称为“中国最美的书”。
评委会受德国莱比锡“世界最美的书”主办机构德国图书艺术基金会的委托,邀请海内外顶尖的书籍设计师担任评委,评选和推荐当年度来自中国的“最美的书”并送往德国莱比锡参加次年度“世界最美的书”的评选。
目前已有16批346种来自中国的“最美的书”亮相德国莱比锡,其中,有20种书籍获得“世界最美的书”的奖项,更有两次摘得金奖。
获得此奖,被书籍设计师们认为是业界的高度认可。
本月,2019年度“最美的书”评选结果在上海揭晓,25种图书在来自全国各地106家出版社的342份参赛作品中脱颖而出。
除了《里昂的汉字》,还有一本“浙江籍”图书——来自浙江文艺出版社的《汉字日历2020》。它们都将代表中国参加在德国莱比锡举行的2020年度“世界最美的书”评选。
有意思的是,两本来自浙江的图书都和“汉字”有着不解之缘。
《汉字日历2020》把汉字文化与日历结合,365天学习365个汉字,趣味性十足。设计者对象形文字进行了再创作,有利于小读者对汉字的来龙去脉增进了解,也让枯燥的日历变身为孩子的识字绘本……
什么样的书才是最美的?这项评选提供了一种标准。
比起单纯的漂亮,它更强调书籍内容与形式的结合度,设计风格与手感的统一程度。
“整本书都要进行设计,除了封面,扉页、内页、封底、用纸、字体、字号,甚至纸的色彩,用什么样的纸,这些细节上都要体现设计师的匠心,而设计的整体思路,又必须和书的内涵、精神气质相契合。”著名书籍装帧艺术家速泰熙说。
采访中,编辑、设计师不约而同提起获2017年“世界最美的书”银奖的朱赢椿《虫子书》。朱赢椿是国内唯一一位三次上榜“世界最美的书”的中国设计师。
与传统意义上的昆虫研究书籍不同,这本书没有拍下小动物们的形象,也没有任何记录性的文字,甚至除了该书的版权信息外,都没有任何文字——连页码都使用圈点来表现。
朱赢椿用五年时间,记录了半亩地里的瓢虫、蜗牛、蚯蚓、椿象等一百多种小动物的行走痕迹。全书就是这些动物留下的痕迹,仿佛是来自外来文明的某种“书法”“绘画”或者“文章”。
朱赢椿曾说,一本书就像一套房子,有玄关、有门厅、有阳台,不是几百页纸装订在一起就够了。
翻开今年同样获“最美的书”之称的《乌鸦》,黑底书页的白字,隐约闪烁着银光,仿佛乌鸦遍体油黑的羽毛之上嵌着的一双机警凌厉的眼。
书籍毛边上不规则的缺口,书盒的羽毛质感,翻动书页时独特的视觉效果,都将乌鸦的极简形象和神秘气质生动地表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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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还能或还有必要做一本如此精美的书吗?
《乌鸦》的设计师周伟伟,其作品连续多年入选“最美的书”。
他说,国内目前书籍高端装帧技术和国外不相上下,甚至更出色。国内的人力成本低于很多发达国家,因此,也更敢于投入各种复杂的工艺。
印量也有助于技术的进步。吴祎萌报出的一组有关《里昂的汉字》的数据,很能说明这一问题。
“一本《里昂的汉字》,中国版次多,定价78元;德国版次少,定价高达24欧元,要是再进一步做精工艺,那这本书的价格就更不可想象了。”
吴祎萌说,相比德国书籍设计的严谨、简洁风格,中国书籍的手工艺术更为灵活多样。
2018年,在南京受邀参加一场艺术展,让吴祎萌对中国书籍之美有了更深的体悟。
“江南的设计者,他们的书籍作品往往有着浓郁的地方风格;书法等传统元素也常常出现在书籍的设计中。柔美而灵动,这是德国书所没有的魅力。”吴祎萌说。
从结绳记事到竹简、丝绸书史,再至薄纸书卷,人类对“书”这一文化载体的改造提升从未停止过。
但相比书店里的大多数图书,这些获奖书籍还是显得相对小众。
畅销书的封面上布满了文字,还加上腰封,恨不得一口气告诉读者这书有多么精彩。“最美的书”的入选者,往往大片留白,欲言又止。
这是审美与实用的矛盾。
而未来,更大的挑战是,书仍然会是纸质的吗?
周伟伟坦言,他从来不看电子书。“翻阅纸质书时手的触感、视觉感受,都是电子书无法替代的。”
他觉得,未来的纸质书,不可能消亡。书,不仅提供阅读,本身更像一件艺术品,可供欣赏,可供收藏。
楼倩颇有同感。“纸质书的书香气息是电子书无法替代的,尤其对少年儿童来说,纸质书可摸、可看、可玩,更适合不同成长阶段的孩子的阅读需求。”
吴祎萌提供了另外一种想象:一本纸质的读物,用手机扫一扫,书中的动物等角色都能从中跳出来讲故事。
未来是难以预测的。但尽管书的形态可能变化,人们在书里寻求美的意向,总归是不会变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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