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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宣传 | 冬天里的这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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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
01/11
10:11:30
2025-01-11 10:11:30 来源:浙江宣传

  在南方,馄饨是日常生活中不可缺少的食物之一。

  冷冷的冬夜里,一个挑子就着一盏灯和几张小矮凳,弄堂口的馄饨铺子就开张了。锅里升腾的热蒸汽,氤氲着昏黄的灯光,飘香中,低头吃小馄饨的有南来北往的过客,构成一幕幕平凡人生的幸福剪影。

  一碗好吃的馄饨,不需要多余的食材。葱花榨菜高汤打底,配上皮薄肉嫩的馄饨馅儿,能令饥肠辘辘的人垂涎三尺。浙江一些地方,每当在外打拼的游子归来,一顿妈妈亲手包的馄饨,胜过一切山珍海味。

  眼下天气渐冷,吃一碗馄饨,或许能温暖一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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馄饨 图源:“湖州发布”微信公众号

  

  南宋时,临安城有“冬馄饨,年馎饦”的谚语。在绍兴,亦有“冬至馄饨,夏至面”的传统习俗。那么,馄饨这个叫法从何而来?

  宋人程大昌曾言:“世言馄饨,是塞外浑氏屯氏为之。”一说汉朝时匈奴侵扰边境,老百姓不胜其扰,故包了肉馅的面食来吃,取其部落首领浑氏、屯氏的姓来命名,吃了馄饨就能远离战争。小小的一只馄饨,包裹着的是对太平安宁的祈望。

  而许多浙江人认为,馄饨的由来与西施有关。相传春秋时期,吴王夫差因战胜越国而得意忘形,终日沉湎歌舞饮宴,山珍海味都已吃腻。于是西施包出了一种畚箕式的新式点心献给吴王,并为暗讽其浑噩混沌、无道而名之为“馄饨”。此后,这种点心流入民间,吴越人家通过吃馄饨来纪念西施的智慧和创造。

  还有一种说法是,古人把冬至这一节气当做新旧交替的日子,寓意宇宙混沌的状态,因此,在冬至吃馄饨,就有了开天辟地、破阴释阳的意味。《燕京岁时记》中云:“夫馄饨之形有如鸡卵,颇似天地混沌之象”,故得此名。

  从南到北,馄饨的称呼林林总总,比如,新疆叫作“曲曲”,福建称为“扁肉”,川渝呼为“抄手”,广东唤作“云吞”,还有湖北的“包面”,安徽的“包袱”,江西的“清汤”等等。虽然不同地方对馄饨的称呼各异,但那一份亲切的家常味儿却丝毫不减,背后都透着对这一风味小吃的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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馄饨 图源:“浙江文旅资讯”微信公众号

  

  方面皮、元宝状,是馄饨现在最为常见的形态。但在历史上,馄饨的外形十分多样。北齐时,馄饨是“偃月”之形,唐代长安城中还流行过色彩斑斓的“五般馄饨”,唐人韦巨源《烧尾食单》中就有24种花型各异的馄饨,对应着24节气。到元代,画家倪瓒的《云林堂饮食制度集》在谈论煮馄饨时,曾有“皮子略厚小,切方”的描述。

  虽然现在馄饨的外形基本定型,但江南一带的食客,还是细分了大小馄饨。

  馄饨大者为果腹。大馄饨的馅料从主荤腥的猪牛羊鱼虾,作为时令菜的笋菇荠青芹,再到提鲜配料榨菜、干贝、虾米等等,因个人吃食喜好之不同,可以形成各式各样的组合搭配。譬如湖州的“水晶元宝”,就在猪肉中掺入海米、干贝、黄鱼、牛羊肉等食材,伴以时令蔬菜,加入笋衣、开洋、芝麻等小料,最后用黄酒、麻油、盐等调味品,混合成馅。用一张梯形的精白面馄饨皮,包裹住一大筷子馅料,“恰”一口,回味鲜久。

  馄饨小者供解馋。小馄饨则是玲珑身形,正好一口一只。因为皮薄如蝉翼,包制时巧手随意一捏,馄饨便呈现出一种自然的皱褶,所以也被称为“绉纱馄饨”。相比大馄饨,小馄饨通常只用少量的猪肉末,半透明的表皮衬出一点肉馅的微红。在吴兴飞英塔下的古巷子里面,就藏着这样一种“绉纱馄饨”。皱起如薄纱的质感主打爽滑利口,佐以点缀了虾米、蛋皮的秘制汤底,其名扬正应了那句老话“酒香不怕巷子深”。

  煮馄饨亦有讲究。水沸下锅,轻搅防粘。待馄饨浮起,续煮片刻至熟透。碗中放少许紫菜、蛋皮丝、榨菜末,舀一勺猪骨、鸡骨或肉皮熬制的热高汤冲化调料,捞出馄饨盛入碗中,再滴上几滴香油,撒上一小撮葱花,一碗鲜香馄饨即成,仿佛将江南的温柔与细腻都融入了这小小的一碗之中。

  冬天时分,早餐铺子上,要一碗鲜肉馄饨或三鲜馄饨,在鲜美的汤汁包裹之下,一天就这么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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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馄饨 图源:“绍兴文旅发布”微信公众号

  

  馄饨的美妙,在于其搭配的无所禁忌。历来中国的文人墨客也有着对馄饨专属的搭配偏好,像鲁迅那样沾满胡椒粉吃鲜辣馄饨可以;如吴兴词人朱彝尊吃鸭肉馄饨,要“小漉微盐”吃咸口也可以。

  乌镇诗人木心曾写有小作:“平日里什么乐子也没有,除非在街上吃碗馄饨。有时,人生真不如一行波德莱尔。有时,波德莱尔真不如一碗馄饨。”的确,在很多时候,远方的诗歌也比不过面前的热气腾腾,味蕾记忆镌刻在童年的细节中、深埋在乡土的岁月里。

  馄饨里可见人间温情。清人沈复在自传《浮生六记》中怀念妻子芸娘,就专门记述了她包下一副馄饨担陪伴自己出游的细节,传达的是中国式浪漫的含蓄和体贴。丰子恺也曾为女儿丰一吟画过一幅《馄饨担》,后来她对图追溯往事:“在冬天的晚上,我有时饿着肚子回家,看到这副馄饨担,真是喜出望外。这时买上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比什么美味都好吃。”

  令人们怀念的每一种味道,其实都缠绕着爱的滋味。在许多湖州人关于旧时光的共同回忆里,家中老小齐出马、会的不会的都依样裹馄饨,是曾经弥漫着烟火气的家庭节日。

  过去,遍布湖州街头巷尾的小小馄饨摊,就那样安静地开在路边。锅里煮着的馄饨如水中落花,白中透出红晕,有人将其形象比喻为“面食里的小家碧玉”;锅下熊熊的火光,影子也映在小巷两边的白墙上欢快地跳动。

  而支撑起馄饨摊的担子,吴语里则叫作“骆驼担”。这种挑着走的小厨房,设备完善又造型精致,作家汪曾祺曾有生动比喻,“好像是《东京梦华录》时期的东西,李嵩笔下画出来的玩意儿”,大街小巷中,挑夫远远地走来,仿佛挑着一件文物。

  流动馄饨摊在中国街市已出现有数百年之久,承载了中国悠久的市井情怀与人文风味,牵系着平常百姓的餐饮休闲。如今,流动的馄饨摊虽已离我们远去,但可幸其中的主角馄饨还一直陪伴在我们身边。

  “包得馄饨味胜常,馅融春韭嚼来香。汤清润吻休嫌淡,咽后方知滋味长。”这一枚面与馅料的融合吃食,似朵朵漂浮的行云,在沸腾的热汤中浮沉,翻滚出一碗热乎乎的人生滋味,温暖着无数风尘仆仆的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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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签:浙江宣传责任编辑:廖君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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