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宣传 | “试点”究竟试什么

　　在新闻报道中，我们经常看到，某某地区成为某项工作的试点地区，某某单位是试点单位。有人说，试点，意味着拥有更多的“特权”，享受优先发展的“红利”。的确，试点有着先发优势，也有着探路重担，但也有出错的风险。

　　试点的核心在于“试”，但“试”不是毫无章法的横冲直撞，而是要有“摸着石头过河”的实践智慧和深思熟虑的精准布局。

　　何为试点，试点何为？笔者认为，只有先搞清楚试点的意义和究竟试什么的问题，才能更好地开展工作，达到改革应有的效果。

　　一

　　当下，我们还需要试点吗？

　　强调“先行先试”是中国改革开放40多年来总结出的一条基本经验，比如，上世纪80年代深圳、珠海等地先行先试市场经济改革等。但随着时代发展，各项工作体制机制相对成熟，因此，便有人认为当下好像不需要再花时间进行试点探索了，全面铺开才能让工作更快取得成效。

　　但快就意味着好、做了就等于做对了吗？试点的成功与否，决定了工作是否能够推广、问题能否得到解决。形象地说，试点工作是选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根据“吃螃蟹”的结果，再决定是否让大家一起吃螃蟹、怎么吃螃蟹。笔者认为，试点的存在有这样三个方面的价值。

　　提出点子。推进改革发展稳定的大量任务在基层，改革创新的源头活水也在基层。开展试点工作，为基层提供了“接天线”的渠道，让基层可以发出声音、推动创新，让金点子更多涌现出来。

　　开出方子。当某项新的工作需要推开，或发展遇到问题、暂时找不到切实可行的解决办法时，选定多个试点合力破题攻坚，总能找到一条解决全域发展问题的路径，开出一剂推动发展的良方。

　　跑通路子。我国地域辽阔，各地资源禀赋不同，发展面对的困难也不尽相同。有些从上至下的改革任务，看似顶层设计已经完备，但在不同地区实施过程中情况也千差万别。先开展试点，阻力小、灵活性高，也较容易调整工作策略，从而以较小成本探索出更好的改革效果。

　　作为依靠吃“改革饭”发展的浙江，一直以来承担着国家众多的改革任务。从国家环境健康管理试点、生态产品价值实现机制试点、农村宅基地制度改革试点，到现在高质量发展建设共同富裕示范区，浙江始终以实际问题为导向，通过多领域协同推进，形成了一系列可复制、可推广的改革经验，由此可见试点对于推进改革的客观必要性。

　　二

　　正如邓小平同志曾指出的“在全国的统一方案拿出来以前，可以先从局部做起，从一个地区、一个行业做起，逐步推开”，强化顶层设计，鼓励基层试点探索，是推动改革创新的重要一招。我们需要充分理解“试”字的含义。

　　科学求证的“试验”。试点工作就像一个小型实验室，将政策、举措置于真实的社会场景，通过收集相关数据来试验出工作的可操作性和实效性。比如，自贸区试点和普通行政区的对照比较、营改增试点期间税负变化后对税率的调整等，都是在试点工作中不断纠偏、不断求证，最终得出科学的改革经验和路径。

　　允许失败的“试错”。风险永远与收益并存，一般来说，收益越大风险越大，反之亦然。而试点工作可以提前控制和感知风险，积累经验，为后续工作的改进提供有益的借鉴。比如1987年深圳首次土地拍卖试点突破了宪法中“土地不得出租和转让”的相关条款，1988年通过修宪追认其合法性。

　　动态博弈的“试探”。任何一项改革工作都会碰到众多群体的“奶酪”。试点工作是对差异化路径的探索，是对多方群体利益的动态博弈和平衡。像医保DRG改革，通过30个城市试点逐步调整标准，达成医院、药企等多方利益的平衡。

　　改革震荡的“适应”。试点工作往往伴随着政策的迭代。还记得浙江推行“最多跑一次”改革，曾在衢州、桐庐推行试点，不断探索实践路径。因为在试点过程中，政策执行方需要适应，老百姓也需要适应新的办事方式。在试点工作中，可以不断提升“试应性”，探索出一种被广泛接受的工作方式方法。

　　三

　　试点既要有“试”的动作，更要有“效”的结果。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强调，抓好试点对改革全局意义重大。做好试点不容易，梳理一些成功的试点工作，笔者认为，要把试点工作做出成效，需要做到以下几点。

　　“向难处攻坚”的勇气。改革开放初期，面对各种考验和不确定性，国家提出“摸着石头过河”，并强调，“大胆地试，大胆地闯”。深圳得改革开放风气之先，始终有着敏锐的嗅觉。第一个进行分配制度改革，第一个实行工程招标，第一个改革人事制度……用多个“第一”，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发展探路。今天，随着改革进入深水区，面临的形势错综复杂，容易的、皆大欢喜的改革已经完成，好吃的肉都吃掉了，剩下的都是难啃的硬骨头，此时推进试点改革工作，就要拿出“向难处攻坚”的勇气，抓住老百姓最关心最直接最现实的利益问题，用心用力用情解决急难愁盼。

　　“破局新生”的锋芒。任何改革都会突破利益固化藩篱，遭遇阻力，试点就是通过一次次试验积累的经验，破技术之壁、模式之壁、制度之壁，直面发展过程中“成长的烦恼”，刀刃向内创造新生，让改变真正发生，惠及人民。像台州，2020年正式获批国家级跨境电商综合试验区。此后，台州开始纵深推进跨境电商综试区建设，促进跨境电商发展被视作培育外贸新业态、促进外贸转型升级的重要抓手和突破口。经过5年探索，跨境电商已成为当地许多企业的重要销售渠道。对台州企业而言，探索跨境电商不仅开辟了一条新航线，更让它们提升了市场竞争力。

　　“稳扎稳打”的章法。试点犹如“轻骑兵”，但在轻、快的同时，更要稳扎稳打，这是对改革规律的尊重敬畏。改革涉及多种变量，将复杂问题拆解，先验证可行性再逐步完善，最终形成可推广的模式。嘉兴“亩均论英雄”改革的持续深化，正是稳扎稳打的生动印证。自2012年以来，嘉兴便以亩均效益为核心对工业企业综合绩效进行评价。经过多年探索与完善，该改革已多次迭代升级，相比以往版本评价指标更趋精准，奖补政策的力度也显著增强。去年年底，嘉兴的这一工作经验入围工信部“全国城市制造业高质量发展实践案例和特色案例名单”，获全国推介。

　　“莫辞辛劳”的信念。恩格斯指出：“世界不是既成事物的集合体，而是过程的集合体。”试点改革不是一蹴而就的，没有捷径，唯有用汗水浸润坚持，不贪一时之功、不图一时之名，才能让改革成果生根发芽。比如，今年4月份，商务部宣布加快推进服务业扩大开放综合试点，继续增加9个试点城市。许多人不知道的是，服务业扩大开放走过了十年试点之路。十年间，试点工作历经一次升级、两次扩围，先后推出7轮15份试点方案、1300多项试点任务。

　　学习和用好“试”的智慧，才能闯出一条“不破不立”的新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