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越雷池一步”,那是一句千年的成语。沧海桑田,久远的古雷池今天早已消失,但敢于越雷池岂止“一步”的事儿,却若出其里。
就在雷池所在的那个县,一片“办公大楼”将要落成,占地182亩农田,面积四万三千余平方米。于是网友算了一笔账,说是按照国家给“正县级”规定的办公面积,这“办公楼”可供2180个县长同时办公;于是也有好事者嘀咕,说华盛顿的白宫,面积5100平方米,仅132个房间,这“办公楼”竟相当于8.5个白宫;当然更有人披露,说这个县的财收在全省61县中排名第49。2008年结余仅13万元,去年也不过区区21万元,可见是个穷县。至于在离“办公楼”并不遥远的一个乡,还有300小学生在D类危房中“提心吊胆地上课”,就更不要说它了。
对于这片“超豪华办公楼”,舆论之间,当然批评至烈。然而依我所闻,这并不算罕见一例。湖南宁乡一个镇,不是造了七千平方米的“政府楼”,仅供8人“办公”么?南京六合区一个村,不是也起了四千平方米的“村委楼”,里面只坐了10个人么?江苏一个贫困县,不是更斥资5000万,造了一座“山寨版悉尼歌剧院”,当作政府接待的“会所”么?就是“白宫”,也早已有了,那位被称为“白宫书记”的区委书记,不是早已闻名遐迩么?更何况现在是堂堂一个县了。
关于超标建造豪华楼这件事,公众之间,多责其“违规”。因为国务院早已明令严控“办公楼”,并有刚性规矩。所以说他越了“雷池”,一点没错。舆论之间,也有斥其“贪图享受”的,说是越了艰苦奋斗、戒奢戒侈这个“雷池”,当然也没错。然而办公楼为什么要如此“宏大”,办公室为什么要这样“豪华”,真正的原因,恐怕还不在于“享乐”,而是在于一种权力的“象征”,一种“主人”的“感觉”。中国几千年的封建社会,“开府建衙”历来是件性命攸关的大事,浩浩王气,荡荡官威,尽在公堂之上。如果“衙门”寒酸,怎么显示官府的威严,如果办公室只有20平方米,又怎样现出“父母官”的尊崇?所以他“享受”的不是舒适,而是权威。即便是“享乐”,那心中的舒坦也是权力的快感。岂但是“白宫”,还有做“金水桥”以及仿养心殿的。君不闻有的地方,“办公楼”前的大街,不准“闲人”停留,更不准鸣车笛,大有一点“肃静、回避”的老派么?所以要说“越雷池一步”,这“一步”,越的恐怕就是“权为民所赋、权为民所用”这个“雷池”,讲到深处,还是封建残余在那里“不知不觉”。
在“办公楼”问题上,其实也有很好的实例——河北的大名县委、县政府,至今还“蜗居”于60年前的土坯房里办公,他们主张的“穷政府富百姓”,恐怕不是省几个钱的事儿,而是回归了“人民公仆”的本分;上海的大场镇政府,因为企业需要,所以两次从办公楼里“让”出来,尽了政府“服务到家”的本分。这样的“办公楼新闻”,其实并不少,他们“如履薄冰”,不敢“豪华”,不敢“超标”,怕的就是“越雷池一步”,碰了“公仆”的高压线。
然而,这样的例子对于那些寻找做官的“感觉”的“主人”们,能起到多大的榜样作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