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我们曾报道:杭州江干职高的项月波老师,因为班级各项考评全校倒数第一整夜失眠,后来向学生求助,希望学生为她做心理辅导。
报道一出来,最关心的是上一届项老师带的毕业生——建装05(3)班的同学。这个班当初也是全校最乱的,打架,抽烟,逃课,什么事情都有。昨天,两位女生张盈盈、马琳云到母校和学弟学妹交流。
张盈盈说:“那天我妈在店里看快报,看着看着,大叫一声,你们项老师出事情了。我夺过报纸一看,眼泪就来了,第一感觉就是老师太辛苦了。”已毕业的女生张盈盈说,“我老妈还一个劲地说,项老师这个事情,你们要趁热打铁啊,到学校去跟那帮小鬼说说,现在不抓紧时间学习,以后有得苦头吃。”
一位男生本来也要来,后来觉得自己口才太差,发来短消息,让两人转告学弟学妹:“一定要告诉他们,读书的时候是最幸福的时候!”
马琳云对学弟学妹说:在外面闯荡过,才知道自己文凭档次太低
读职高时,觉得日子混混就行了,到时候随便找个工作,这还不简单。但事实上呢?
我那时候跟好朋友去庆春路一家服装专卖店实习,中午吃饭时间到了,老员工准时就餐,主管说,你是新人,要等到人家吃好才能换班。好,我等,一直等到下午两点换班,店里生意又忙了,吃饭根本顾不上了。后来有人跟我说,不要觉得委屈,要学会适应,这样的事情在很多地方都会碰到。
那时候每天工作十多个小时,没有一刻能坐下来休息。即使这样,店长的脸还是拉得很长。我一赌气辞职了。
那时候妈妈出了车祸,我一心想早点工作,为家里减轻负担。我也跟自己说,不能再任性了,要忍耐,要坚强。
经朋友介绍,我被一家洁具公司录用,工资谈好,一个月1000元,我发誓,为了这1000元,我要拼了。
上班第一天,一个女孩子走到我跟前,“今天是月初,把销售报表做出来。”
我脑子一片空白,低声问她,怎么做?
“自己用‘管家婆’(记者注,一种电脑软件)啊!”
“‘管家婆’怎么用?”我鼓起勇气继续问,发现自己什么都不懂。
报表做出来了,老总看完狠狠摔在桌上,“什么乱七八糟的,你都不懂吗?”后来我发现那是很简单的工作,学校里老师教的远比这个难,但以前从来不知道要好好学。
第二天,经理又扔给我一本厚厚的产品价目表,“两天内,你必须背出来。”我翻开一看,脑子嗡嗡响,全是型号、数字。试了两天,根本背不下来。
老板娘出来了,她说,你这都做不成,还能做什么?
我请她再给我一些机会。我应聘的岗位是客服,但是平面广告、仓储管理,什么都做。遇到再难缠的客户,我都克制自己。就这样我一天天站稳了脚跟。
错误还是在犯。有一次我负责做宣传海报,连续几天加班到凌晨,几万份海报印出来,突然发现有一个关键数据写错了。当时各个地区的客户已经跑到杭州来拿这些海报。我犹豫了很久,跑到老总办公室承认错误,愿意接受公司任何处罚。
事后,同事帮我一起补救。我在公司每周例会上,也向同事道歉。
在外面经历过,才知道学校生活的美好。在外面闯荡过,才知道自己文凭档次太低。去年我报了树人大学全日制自考班,学的还是建筑装饰专业。
张盈盈对学弟学妹说:自己出去做,真的很辛苦
我今天站在你们面前,其实当年我也是班里数一数二的“怪人”,很多老师看到我就头疼。在学校里,天不怕地不怕,出去了才发现有那么多事情要经历。
我是温州瑞安人,爸爸妈妈在杭州做了十多年生意,也一直住在杭州。从小我吃穿不愁,因为有父母啊。毕业前夕,爸妈跟我说,不能再这么养着了,要出去闯闯。爸爸帮我在瑞安闹市区租了爿店,做藤艺生意。老爸帮我装修好店面,进了头一批货,就急着要走,扔下一句话,“这店到底能开多久,成本能不能捞回来,就看你本事了。”
刚开始我好兴奋啊,想想多自由,身边没一个人管。但是头疼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进货、理货、售后,都得自己来。一会有人要退货,一会隔壁的商家找麻烦,一会又有地痞来捣乱。
没坚持几天,我就哭着给爸爸打电话。老爸说:“想做成一件事情,开头结尾都不算什么,最要紧的就看你中间能做出什么名堂。”
于是,我坚持了一年,不算很丢脸,成本收回来了,还赚了3万。
自己开店,危机意识不是很强烈,有时候异常挑剔的顾客来店里,我看他们不爽,也爱理不理,买不买无所谓。我知道以后真要做出点名堂,这样的套路一定不行。
回到杭州,我想出去打工,看看社会上真正的竞争是怎么样的。我在延安路一家专卖店卖衣服,早上6点到岗,晚上11点下班。
因为有工作经验,一接手并不难,自我感觉还蛮好。但是很快我发现店里有个很不起眼的女孩,每个月的销售业绩总在我前面。我暗暗观察,发现她的杀手锏就是微笑,客人还没走到她跟前,她就笑了,看起来很真诚。回家我跟老爸说,老爸大腿一拍,“这就是本事啊,面对客户一直面带微笑,你就成功一半了。”
我后来跟着学,收效果然明显。
我现在在汽车东站做鞋类批发,有两个摊位,生意不错。这是我第二次创业,真的很辛苦,每天难得有空闲的时间。
交流会后教室扫得干干净净
两位学生的发言,让台下的项老师听得眼睛几度湿润。“这批学生以前让我头疼不已,现在这么懂事。毕业后,她们跟我联系从来是报喜不报忧,现在我知道了,她们是怕我担心。我希望现在的学生听过她们的故事,能少走一些弯路,不要稀里糊涂过日子。”
交流会后,项老师有事离开了一下,回来发现教室扫得干干净净,“以前这些事情我要盯得很牢,他们才应付一下,今天突然觉得很欣慰。”
放学前,还有女生向项老师要学姐电话,希望能有更多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