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病房里,盐水瓶内的药水正一点一滴地滴着。躺在省武警总队医院血液肿瘤科病床上的武警金华支队四中队原指导员刘正泉心里很清楚,癌细胞正向他发起“猛攻”。年初被查出患有急性单核性白血病,半年多来,他一直与病魔顽强地抗争着。
“刚病倒时,我渴望早日重返警营。病情确诊后,我感到欠亲人的实在太多,可能此生无以为报……”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刘正泉平静的声音里有几分哽咽,而让记者深深感动的还是他的3个“可能永远无法实现的诺言”。
“父亲说,当兵就要当好兵,不要辜负家人的期望。我答应父亲,一定要在部队干出个样子来,我实在不想离开部队,但这个愿望恐怕无法实现了。”
1977年,刘正泉出生在义乌市的一个农民家庭。高中毕业那年,他选择了投笔从戎。参军前的那天晚上,父亲和他谈了很久,他才第一次知道,父亲年轻时因种种原因,最终失去了参军的机会。对于小儿子的入伍,当时已年过六旬的父亲内心充满了喜悦。
两年后,刘正泉顺利考入警校深造,并光荣入党。2002年9月,他主动申请来到条件艰苦的四中队工作。
四中队驻守在大山深处,担负着国家重要物资的守卫任务。哨位多,距离远,查一次岗要步行2小时,特别是周边日益增多的水泥厂,让营房附近常常粉尘漫天。面对艰苦的环境,刘正泉没有丝毫埋怨,他处处以身作则,带领的四中队连续多年被省武警总队表彰为“基层建设先进中队”。
当年同他一起入伍的战友,不少人退役后经商发了财,有人劝他早点转业回家乡发展,一位曾在他手下当过兵的老乡还专程来部队做他的“思想工作”,希望他能加盟自己的外贸公司,但最终被他婉言谢绝了。“我从军校毕业不久,还没能给部队做点贡献就提出转业,心里总感到于心不忍。”
采访中,支队政委南君禹一提起刘正泉,眼眶都红了。“刘正泉在最艰苦的环境中,一干就是5年,即使身患绝症期间,也从没向组织提出任何个人要求。”
“婚假休了3次都没有休完,我答应过妻子,结婚时去海南旅游,看来这个愿望很难实现了。”
经历5年的恋爱后,他和陈菲结婚。婚后在一起时间并不长,但他们之间的“争吵”却并不少。陈菲总觉得刘正泉爱士兵胜过了爱自己。
由于刘正泉工作忙,顾不上家,陈菲索性到营区附近的一家工厂当起了临时工,中队本来有闲置的营房,但刘正泉却令人费解地在外面租了一间房,并与妻子“约定”:部队正常工作时间,双方不见面,以免影响工作。她至今仍清楚地记得,最孤单的时候,她会哭着打电话找刘正泉,甚至一个人偷偷跑到军营外面偷看,但每一次,都以她的妥协而告终。
去年5月5日是他俩大喜的日子,直到结婚的前一天,刘正泉才匆匆赶回家,原准备吃完喜酒后一起去海南度蜜月。但接到部队的一个电话后,他立即赶往杭州参加军事比武。回来不久,上级来中队检查工作,让他又一次中断了婚假。最后一次休假,是他感到自己身体极度虚弱,不得不在床上躺了3天,连吃饭都靠妻子一口一口地喂。但在接到上级决定他担任新兵连指导员的命令后,第二天,他硬是强撑着病体去部队报到。就在报到的那一天,他被查出患上了可怕的白血病。
“正泉曾经笑着对我说,无论多忙,今年底一定要把婚假休完,带着儿子一起去海南度蜜月。”陈菲说,作为丈夫他并不称职;作为父亲,他没有尽到过一点责任。但她不怪他,既然选择了军人,就已经做好了吃苦的准备。但面对身患绝症的丈夫,尚在月子中的陈菲潸然泪下。
今年6月25日,她们的爱情结晶出世了,那一天,远在嘉兴医院接受治疗的丈夫却没在身边。“孩子呱呱落地的那一刻,我多么希望他能和我一起分享,可是他……”说这话时,陈菲早已泣不成声了。
“如果你取得进步,符合入党条件,我要做你入党的介绍人,对战士陈斌的承诺,看来很难兑现了。”
在四中队营房里,每个战士的军用挎包里都放着一只自己亲手制作的千纸鹤,上面写着对指导员刘正泉的深深祝福。
“我已经取得了进步,相信你也一定能战胜病魔早日回到部队。”在北区值勤点,记者看到福建籍战士陈斌的千纸鹤上的祝福。陈斌从小被父母遗弃,养父离世后他一直与年迈的爷爷奶奶一起生活,养成了一些不好的生活习惯,常常闹情绪。指导员刘正泉却不厌其烦与他促膝谈心,还专门送他几套书,“逼”他每天写500字以上的读书笔记,并帮他报名参加部队组织的函授学习。去年,爷爷突然离世,他哭着要回家见爷爷最后一面。由于部队对义务兵的探亲规定非常严格,刘正泉三番五次地找他谈话,并报请上级特批假期。他心眼里特别感激,奔丧回到部队后,向指导员保证当一名好兵。刘正泉语重心长地说,等你符合入党条件,我会做你的入党介绍人。
今年3月初,陈斌被任命为副班长后,郑重地向党组织递交了入党申请书。“我要像刘指导员那样,做一名真正的军人,一名真正的共产党员。”
站在哨位上,战友们每天都在凝神眺望,渴望见到指导员刘正泉从山路上走来。“他一定会回来,一定!”战士们斩钉截铁地对记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