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山头村是何赤华烈士的故乡,这个聚居着4500多何姓人的诸北大村,今为诸暨市店口镇所辖。
村子背靠雄伟的天子山,面临河网如织、良田万顷的白塔湖,明眼人一看就是个鱼米之乡。可在万恶的旧社会,由于政府腐败,河道失修,这广袤的湖田是十年九灾,有的年头竟颗粒无收,民谚“民国十一年,大水没橑檐;糠饼蜜蜜甜,野菜透透鲜;三个大铜钱,老婆送到床面前”,足以反映当时的惨景。
出身贫寒 刻苦进取
1898年9月26日,何赤华出生于何家山头村一户佃农家里。弟兄五人,何赤华排行老五。由于家庭贫困,四个哥哥都上不了学,只有何赤华靠亲戚接济勉强读到高小毕业。辍学后在本村私塾教书。他求知欲旺,在教书余暇不忘自学。1918年秋,考入绍兴浙江省立第五师范读书。因家庭负债累累,何赤华几乎再度失学,幸得老师孙选青帮助,才得以在塔山小学任兼课老师,以教书的收入弥补读书费用的不足。他勤奋好学,喜读新文化书报,成绩优良,英文更出色。他能真心真意地帮助同学解决学习中的难点,当同学间发生不利于团结的争论时,他总能做好调解工作,使他们和好如故。他刻苦进取、顽强拼搏的学习精神和诚恳待人的良好品德,受到师生们的一致好评。
追求真理 投身革命
1919年“五四”运动爆发,何赤华和其他爱国学生一起参加集会游行,奔走呼号,支援北京学生的反帝斗争。5月9日,带头在绍兴布业会馆觉民舞台发起举行“国耻”纪念大会并登台演说,散发传单,高唱《国耻纪念歌》,群情激昂。5月12日,何赤华和“女师”学生金世桢代表绍兴学生出席在杭州召开的学生联合会,公推同乡好友一师学生宣中华为杭州学生联合会理事长。
1920年2-3月间,杭州发生“一师风潮”,受到全国“学联”和海内外爱国团体的支援。4月初,绍兴“五师”派何赤华带领50余名学生代表,专程赴杭慰问“一师”学生,继在杭州参与发动当地各校学生会组织学生往“一师”送食品等活动。回绍后在宣讲杭城学生受害情况时,声泪俱下,令听众失声痛哭。在何赤华的发动下,“五师”联合“越材”等校,顶着反动当局的一再威吓,坚持罢课两周。何赤华与“一师”进步学生来往甚密,并把载有“一师风潮”详细经过的进步刊物《浙潮第一声》带到“五师”广为传播。
1921年7月何赤华从“五师”毕业后,到上虞县立小学任教。1922年上半年,到诸暨任《诸暨民报》主笔。在该报开辟了意为用笔杆当枪,向恶势力斗争;用笔墨斗出自由之花的专栏“笔枪墨花”,介绍俄国十月革命,宣传新文化运动,曾发表《反对共产主义者谁乎?》的文章,间接指明:封建统治者、土豪劣绅正是中国革命的对象。这年7月,诸暨县城曹家弄堂“慈华医院”负责人赵慈华为搞试验,竟毒死亲叔并解剖。何赤华得知后,即在报上作了揭发。因赵慈华是县知事邹可权继子的父亲,乃竭力予以庇护。何赤华又撰文敦促当局派吏开验。后开验得实,赵慈华被捕,医院停业。邹可权为泄私愤,遂搜集何赤华的文章,向省长公署报告。结果,何赤华被逮捕。经《诸暨民报》负责人、开明士绅金月如交涉,并在知识青年界的强大压力下,何赤华被交保释放。但县署对何赤华提出:一、不再宣传共产主义、“煽动”民心。二、不准谩骂县当局。何赤华说:“这是永远也办不到的。”于是,他断然辞去《诸暨民报》主笔职务。
1922年下半年,何赤华到安吉县立高小任教。由宣中华、俞秀松介绍加入社会主义青年团。年底,经张秋人、瞿秋白介绍,转为中国共产党党员。
1923年上半年,何赤华在海宁县立硖石小学任教。同年春夏间,上海江浙区委派何赤华到绍兴,任绍兴县立二小训导主任,以教书为掩护进行革命活动。是年暑假,中共党团绍兴支部在城区龙山仓颉祠正式成立。何赤华任党团书记。有党员6名、青年团员3名,这是绍兴历史上首个中共地方组织。从此,绍兴的革命有了领导核心。
是年秋冬,何赤华常在绍兴印刷局的青年工人中讲解苏联实行社会主义的情况,宣传中国青年的责任与使命,积极启发锡箔工人参加革命。创办刊名为《觉悟》的宣传马克思主义刊物,部分文稿还被中共中央的核心刊物《向导》转载。
1924年2月,张秋人、俞秀松在绍兴建立了SY(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绍兴独立支部,何赤华兼任独支书记。后绍兴独支改为中共绍兴支部,何赤华仍任支部书记。是月下旬,绍兴印刷工人联合会筹办工人业余学校,聘何赤华等为名誉会员。此后,在党团组织领导下,绍兴“女师”“五师”“越材”等校发动学生骨干,先后办起工人业余夜校、平民学校等七八所,150余名工人及工人子弟参加学习。
翌年,为筹备纪念“五一”,何赤华带领绍兴印刷工人和“五中”“五师”“女师”等团员青年及进步师生,印制《五一告劳动大众书》和“劳动者起来保护自己的利益”等标语。5月1日上午,绍城工人、学生数千人举行了集会游行。5月9日,何赤华在《越铎日报》上发表《打倒国际侵略主义》的纪念“五卅”文章。是月底,“女师”学生演出历史剧《卓文君》后,绍兴反动当局竟以“有碍风化”,“县库支绌,经费难以维持”为借口,议决停办“女师”,“女师”师生,奔走各地,控告求援。何赤华、韩步先和女师学生车素英等30余人,趁县议会开会之际闯入会场,抗议当局停办“女师”,令议员们理屈词穷,狼狈不堪,停办女师一案无果而终。
6月22日,国民党浙江省临时党部的宣中华、安体诚、刘无畏等在绍召集国民党员开会(时何赤华等党团员,已按我党中央指示,以个人身份跨党加入国民党)。会议决定成立国民党绍兴县临时党部,公推宋敬卿、何赤华等7人为县党部执行委员。从此,绍兴国民运动有了公开的领导机构。在何赤华等的领导下,绍兴的国民革命迅速发展。
1925年1月,何赤华因与县教育当局不合,怒而辞去县立二小训导主任职务。其后,何赤华被调到诸暨中区小学任教。他联合“一师”“五师”师生,组织了小学教育改进会。上海“五卅”惨案的消息传到诸暨后,何赤华发动学生、店员及各界人士,在县城参加声援上海工人大会,并在大会上介绍“五卅”惨案经过,控诉帝国主义暴行,号召民众投入反帝斗争。他还在中区小学组织宣传队,动员高小学生下乡向农民宣讲“五卅”惨案,宣传反帝思想。另又发动学生组成日货检查队,稽查诸暨大桥以下沿江船只上的日货,并去商店查封日货。“五卅”惨案后,何赤华在县商会和店员联合会举办的“商业夜校”和社会主义青年团团员赵并欢、进步教师寿松涛等一起,给学员讲授国际时事、中国现状、革命史略、三民主义,还找来《中国青年》等进步刊物,给学员秘密阅读,进行马克思主义的启蒙教育。
这年,诸暨选举教育会会长,何赤华等进步的教育工作者主张推选民主士绅金月如为会长,遭反动人士的竭力反对,双方开展了激烈的斗争。
何赤华在诸暨的活动,再度引起反动势力的恐慌和仇视,大有置何于死地的图谋。1926年1月,何赤华不得已离开诸暨到上海。党组织安排其任商务印书馆同人子弟学校校长。该校是上海党的活动据点之一。在上海,他与上海总工会代理委员长汪寿华一起从事工人运动,分头在闸北、小沙渡等地组建了工会和工人纠察队。5月1日,上海工人举行示威游行,何赤华为总指挥。当工人冲进租界,呼喊反帝口号时,外国巡捕架机关枪恐吓。反动当局派大批警察与巡捕一起捕人,何赤华凭着自己的机智才幸免被捕。此后,他又发动工人、学生和商店职工向资本家和学校当局交涉,要求5月30日放假一天,以便工人、学生和商店职员参加“五卅惨案”周年纪念会。经反复较量,斗争终于取得胜利。
1926年10月,为改善工人待遇,何赤华发动小沙渡日本纱厂及电车公司的六百多名工人集会,酝酿罢工,又设法将秘密收集的部分枪支弹药,派人化装送到工人手中,作武装起义准备。
1927年1月,党组织派何赤华到浙江工作,任国民党浙江省党部秘书,先后去宁波、温州等地组织迎接北伐军的工作。
英勇斗争 不怕牺牲
蒋介石发动“四一二”反革命政变,杭州先期一天行动。4月10日,杭州形势已很紧张。当晚,何赤华对已怀孕六个月的爱人金世桢说:“如果我万一出了问题,你要坚强、勇敢,好好抚养大孩子,继承我的革命遗志。不要哭,不要想着我。我已作好一切精神准备。”他又将一包整理好的文件交给爱人,要她在天亮前送到杭州济难会(党的地下联络站)。第二天上午7时,国民党右派的大批流氓、特务和全副武装的反动军警,包围了国民党省党部、省政府等机关团体,查封了《浙江周报》和《民国日报》,何赤华、宣中禅等30多人不幸被捕。
何赤华被捕后,被关押在看守所。起初,敌人用高官厚禄为诱饵,妄图使何赤华屈服,得到他们需要的东西。但是,敌人失算了。对党无限忠诚的共产党员何赤华,义正词严地回答:“我不能以出卖同志来换得自由和利禄。我深信共产主义一定能实现!”一星期后,何赤华被转到杭州陆军监狱。省“清党委员会”主任、叛徒沈定一派秘书王诺言(也是叛徒)审问他,引诱他叛变革命。结果,又碰了一鼻子灰。何赤华大骂蒋介石背信弃义,揭露沈定一的叛徒嘴脸。他把监狱当作宣传革命的场所,向难友宣讲革命的道理,做看守员的工作。看守骆某某受到教育后,同情革命,何赤华就通过他与杭州地下党接上了关系。从此,地下党经常派人送报纸、书刊、香烟等物品到监狱里去。但没有多久,被看守长查笼子发觉,给何赤华上了一副50来斤重的脚镣,罚他站伸不直蹲不下的单人囚笼,每天限吃两碗饭。这时,何赤华还坚持用嘴巴进行斗争。数十名难友绝食向看守长抗议。看守骆某某又将这些情况,告诉杭州地下党办的济难会。监狱暗无天日的消息,杭州各小报刊登了出来。新闻记者向政府当局提要求,希望准许他们实地了解事实真相。这件事传到看守长耳朵里,他恐慌起来,连忙取消了对何赤华的重刑。
从6月份开始,国民党反动派在陆军监狱搞大屠杀。何赤华对于为国捐躯这一点是早有思想准备的。他对前去探监的爱人说:“革命坐牢,是经常的事。我有生命危险,但我不怕。”杭州地下党组织派人送钱和衣服时,他向同笼子的同志建议,把这些财物送给同笼子未判刑的难友,得到难友们的赞同。7月25日凌晨4点多,看守长叫:“何赤华、宣中禅出来!”何赤华边走边对难友们说:“走就走!杀了头不过是碗口大个疤!廿年后再来过!”5点钟,在陆军监狱刑场,何赤华高呼:“打倒国民党!”“共产党万岁!”等口号,罪恶的刽子手向他胸部开枪,何赤华又呼“全世界无产阶级团结起来”的口号,英勇就义。他牺牲时年仅30岁。
践行遗志 前赴后继
何赤华的妻子金世桢,与何赤华是在革命斗争中相识、相知、相爱的,这对革命夫妻,为着一个共同的理想和追求并肩战斗。
金世桢
金世桢,诸暨金家站人,1919年进入绍兴女子师范学校读书。在校期间,参与组织绍兴学生运动,任绍兴学生联合会主席。1922年,加入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是绍兴最早的青年团员之一。1923年5月,她发起成立绍兴第一个党领导的妇女团体——绍兴妇女协进会。1924年,金世桢加入中国共产党。1925年后,随何赤华在诸暨、上海等地从事妇女和工人运动。1927年1月,以国民党浙江省党部总工会妇女干事身份,组织开展浙江国民革命运动和妇女运动。“四一二”反革命政变中,与何赤华一同被捕入狱,因身怀六甲,被保释出狱。何赤华牺牲后,她悲痛欲绝,也曾想过出家为尼,远离这万恶的旧世道。但当想起丈夫遗言,乃决心不忘遗志,革命到底。遂带着儿子何民力(又名金明烈)以教书为业,辗转各地开展革命活动,一边工作,一边含辛茹苦地抚育孩子……
抗日战争时期,日本侵略者在中国的土地上烧杀抢掠,她痛恨侵略者的暴行,为打击敌人,于1945年1月,毅然送长子何民力到孝丰参加新四军。
何民力牢记父志,工作出色。参军没几天,还未穿上军装,就参加了天目山反顽自卫战。在冲锋陷阵、勇敢杀敌的战场上火线入党。
其后,由于工作需要,何民力被分配到安吉县南湖区工作。同年4月,被任命为全区六个乡地域最广、人口最多、支前任务最重的九龙乡抗日民主政府指导员。九龙乡是南湖区一个反动势力最顽固的堡垒。何民力到任不久,很快就打开局面。在“农抗会”中很有号召力。他领导下的九龙乡在“二五减租”、征集粮草、征税收款,支援抗战前线中总在前列。
抗战胜利不久,新四军浙西部队及地方党政干部奉命北撤。1945年9月20日,何民力在赴区集合途中突遭敌伏击,中弹牺牲,年仅21岁。敌人把何民力的尸体沉入河里,后再捞起来剥光衣服,在街头暴尸三天。这无疑是对金世桢的又一次沉重打击。但她想起丈夫的嘱托,就强忍悲痛,决心一定要革命到底,写下了:年少气高继父志,父仇未报身先死,尔在地下父子会,我在阳间心不变!1949年3月,她又把当年怀在肚子里与她一起坐过牢,保释后出生,后又离散多年的幼子何惠卿(又名何民夫)送入人民解放军的行列。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金世桢一直从事教育工作。1961年,受聘为浙江省文史研究馆馆员。1977年1月过世。
何惠卿部队转业后,曾任上虞县委委员、区委书记,慈溪县委委员、农办主任、农工部长等职,努力为社会主义建设事业贡献力量。妻子袁裕芳,一直从事妇女工作,曾任慈溪县(市)妇联主任,工作一直走在全省前列。1983年9月,作为浙江代表,参加中国妇女第五次全国代表大会。夫妻俩牢记父辈嘱托,教育后代,传承先辈遗志,牢记党的初心,为中华民族复兴贡献力量。何惠卿、袁裕芳夫妇生有两子两女,表现都很优秀,在各自岗位上为社会主义建设添砖加瓦。何家山头村党总支书记何苗平说:“特别是改革开放后的经济建设浪潮中,幼子何承命大胆创业创新,现担任维科控股集团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该企业曾荣获中国企业500强、中国制造业500强、中国民营企业500强、中国外贸500强、中国大企业集团竞争力500强等多项荣誉。何承命本人还荣获浙江省劳动模范、宁波市特等劳动模范荣誉称号。何承命对家乡何家山头村的建设特别关心支持,深受广大村民的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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