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宣传 | 80年前的这场生死营救

　　新的十字路口，世界之变、时代之变、历史之变前所未有。同乘一条大船，各国如何同舟共济，穿越惊涛骇浪？

　　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我们真诚呼吁，世界各国弘扬和平、发展、公平、正义、民主、自由的全人类共同价值，促进各国人民相知相亲，共同应对各种全球性挑战。

　　有一段二战中的往事，或许可以给我们启迪。翻开《浙江抗日军民救护遇险盟军档案》，视线被拉回那段硝烟四起的岁月——1941年，太平洋战争爆发后，中、美、英等国军民携手，共同抗击日本侵略者。

　　抗战期间，浙江军民留下许多感人事迹，其中影响最大的当数营救杜立特轰炸机中队飞行员和舟山渔民救助“里斯本丸”号英军战俘事件。

　　此前，我们已重温过“里斯本丸”号的感动，今日且来解密营救行动。

　　杜立特中校及1号机机组人员与救助他们的中国朋友在浙江临安的合影。前排左四为杜立特。

　　一

　　1942年4月18日，完成突袭东京任务后的杜立特轰炸机中队，正飞临中国东部的浙江。

　　夜色沉沉，飞机在暴风骤雨中摇摇欲坠，燃油告急的红色警示灯闪烁不停，在一遍遍呼叫地面机场依旧无人应答的情况下，指挥官杜立特中校作出了悲伤而无奈的决定——跳伞弃机。

　　电影《决战中途岛》里有个场景，再现了这一惊险时刻：

　　面对黑黢黢的夜空，杜立特给即将跳伞的战友们鼓劲打气：“我不知道下面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的地盘，大家都小心点，我们在衢州见……”

　　3个月前，杜立特接到一项绝密任务，组建训练一支能在航空母舰上起飞的轰炸机中队。但直到登上“大黄蜂号”航母，他的队员们才知：这项秘密行动的目的，是洗刷珍珠港之耻——轰炸东京。

　　“大黄蜂号”航母载着杜立特中队的B-25轰炸机驶向日本。

　　这场后来被称为杜立特突袭行动的轰炸，只在东京上空持续了30秒，但它的战略意义远超空袭本身，直接促使日本提前引爆中途岛海战。经此一役，日本海军受到“降维打击”，整个太平洋战场的局势得到了扭转。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作出跳伞弃机这一决定时的杜立特，心情是跌落谷底的。跳伞后的第二天，当他在临安天目山上看到自己驾驶的1号机已摔成碎片，想到其他队员不知生死何处时，一度沮丧地以为，突袭行动宣告失败。

　　但正如他们所期待，只要降落在中国，幸运之神就不会抛下他们：中国民众，会救他们。

　　二

　　深夜坠机的巨响，惊醒了当地百姓。

　　杜立特中队除了8号机降落在苏联海参崴外，其余15架飞机都坠毁于浙江沿海和衢州机场附近的浙皖闽赣四省边际山区。

　　从天而降的“怪人”从哪里来？是敌还是友？

　　在江山县长台镇，当时的江山初中校长周仁贵与获救飞行员对话后，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这些金发碧眼的“洋人”，都是并肩抗日的美国盟军。

　　随之而来的，便是一场刻不容缓的全民拯救。

　　江山档案馆收藏的江山民众护送杜立特突袭队员的轿资、人力车费收条。

　　在江山，东积尾村村民在山顶发现了鲜血淋漓的队员曼奇。身高1米74的村民毛继富主动背起身高1米93的曼奇下山，不知疲倦，整整走了一天山路。

　　在遂昌，降落在岩坑村的队员格雷困乏饥饿，只是在纸上画了一只鸡，村民就真的给他端来刚出锅的鸡。缺衣少粮的战乱年代，这是何其珍贵的食物。

　　营救的过程并非一帆风顺，不少中国老百姓甚至付出了生命代价。在象山，爵溪镇的10名壮丁，秘密护送3位杜立特队员离开日军控制区，途中不幸被日军拦截，惨遭枪杀。这些牺牲的壮丁，都是当地赤贫的劳动者。

　　这场自发的上山入海的搜救，结果如何？降落中国的75名杜立特队员中，共有64人被成功救起。

　　中国百姓创造了二战史上的救援奇迹。

　　共有51名杜立特队员经由衢州集中后前往重庆。图为部分美军飞行员在衢州航空第十三总站防空洞外的合影。资料图片

　　不过，脱离险境的杜立特队员们并不知道，丧心病狂的日军，早已积蓄了满腔的怒火，更大的危险正在逼近那些施以援手的中国人。

　　杜立特行动后的一个月内，衢州机场遭受轰炸达59次；日军报复性地发动浙赣战役，实施惨无人道的细菌战，妄图将浙赣铁路沿线沦为人间地狱；25万中国军民在无情战火中不幸罹难。凡是营救过杜立特队员的地区，日军的暴行往往更加残忍……

　　三

　　曾有研究者这样说：一旦离开那些重情重义的中国人民，被誉为二战传奇的杜立特行动，或许只能沦为一场失败的冒险。

　　中国民众为何不顾生死奔赴营救？

　　因为曾经遭受欺凌和战争苦难的经历，让中国人民更加珍视生命、渴望和平。

　　历史不会被波涛吞噬，也不会随岁月消逝。这些敢于牺牲自己、平凡善良的中国人，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来自异国的勇士提供人道主义坚盾，为世界反法西斯战争作出了贡献。

　　位于衢州江山的中美联手抗日纪念馆，主要陈列江山民众营救杜立特轰炸机中队飞行员事迹。

　　二战结束后，杜立特轰炸机中队的飞行员们成立了“杜立特轰炸机队协会”，每年4月18日，他们及其后代都会进行纪念活动——铭记当年冒死营救过他们的中国救命恩人。

　　1990年，老兵亨利·波特等组成的考察团回访浙江。所到之处，他们都会送上一枚写有中文“多谢”的纪念铜牌。而上面镌刻着的，是44名健在杜立特老兵的签名。

　　被救起的队员西姆斯在日记中写道：中国人的回报如此丰厚。待在衢州的一周里，我们见到的只有友善……

　　80年前，蜿蜒的山路上，浙西民众迈着坚定的步履，接力救护坠机跳伞的美国杜立特队员；澎湃的东海中，舟山渔民驾着小舢板翻滚出无畏的浪花，划向奄奄一息的“里斯本丸”号船英军战俘……

　　今天，在浙江，很多地方也都修建了杜立特行动纪念馆，人们在凝视历史的同时，也领悟出更为深刻的时代启示：

　　守望相助，共克时艰，顺应和平、发展、合作、共赢的时代潮流，人类一定能抵达光明的彼岸。

　　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是世界各国人民前途所在。万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只有各国行天下之大道，和睦相处、合作共赢，繁荣才能持久，安全才有保障。

　　【档案资料】

　　《浙江抗日军民救护遇险盟军档案》由珍藏于浙江省档案馆、江山市档案馆、遂昌县档案馆、象山县档案馆等处的相关档案共同组成。2010年2月，入选第三批《中国档案文献遗产名录》。

　　该档案文献客观地记录了浙江抗日军民勇救美国飞行员和英军战俘的事实，体现了中国人民伟大的国际人道主义精神，真实地再现了二战期间中、美、英三国人民共同抗日，用鲜血和生命在反法西斯战场上筑就友谊的历史，多年来在国际上有重大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