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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一写鲁迅,没有过滤过他,不像后来那么严肃的样子
学者孙郁说——私人语境里的鲁迅,是个复杂的人
2016年10月16日 07:52:21 来源: 钱江晚报 首席记者 王湛

鲁迅和青年木刻家(本报资料照片)

  浙江在线10月16日讯(钱江晚报首席记者 王湛)“生于秋时而逝于秋时”,这是鲁迅诞辰100周年时,孙郁写的。35年过去,孙郁自己已经59岁,刚从去年一场大病中全身而退。他说,“秋天是丰盛的意象,我们和世界仍在生长”。

  同样生长的,还应该有人们对鲁迅的认识。

  《鲁迅遗风录》是孙郁的第28本书,刚刚面世。“我和鲁迅的弟子以及他研究者们的文本相遇时,发现每个人对鲁迅的研究不一样,为什么这样?我想梳理这个问题。”

  孙郁曾经是鲁迅博物馆馆长,现为中国人民大学文学院院长。

  “看过许多民国文人议论鲁迅的片段,总是与我们今天有别的。”孙郁说,“先前鲁迅的面孔颇有人气,不像后来那么严肃的样子。”

  所以,孙郁想,“也许有盲区也未可知。”因此,有了这本《鲁迅遗风录》,以及“私人语境里的鲁迅”。

  “鲁迅是中国唯一的美少年”

  在翻阅了大量资料后,孙郁才隐隐地觉出,我们今人对鲁迅的描述,出现了话语的暴力,给他强加了许多的符号。“鲁迅最初是在民间被广泛叙述的,在批评家还没有关注他的文本的时候,文人的私下通信已经有了关于其形象的塑造。”

  孙郁觉得,这个最初被关注的鲁迅,是被学术史遗漏的领域。比如北大学生的日记和短文,涉及到鲁迅的均很有意思。“那些话语,都是直觉的显示,不是宏论,亦非党派之见,其情感的浓度,在后来的学术论著里,却都被蒸发掉了。”

  孙郁觉得有趣的是,文人的存在如何刺激了周围的人群,那些民众怎样理解和走进其文本。

  最初刺激的,是青年读者。那些喜欢鲁迅文本者,惊奇的感叹为多。比如,顾随1925年11月20日致友人信说:

  鲁迅新出版其六年以来之杂感集,名曰《热风》。弟已购得一本,极佳。兄可令季弟购寄一本也。

  在20世纪20年代,私下议论鲁迅是读书界的常见情况。北大的学生不用说了,在一般的社会层面,议论者也很多,都是些观点、印象。

  比如,白薇在回忆中说:

  当民国十五年……我表弟从北京把《呐喊》寄到东京去,我读了才惊知,中国有一位文才鲁迅,在我的幻想中,以为他是极为矫健俏皮的青年。不久我回到广州,郁达夫先生对我说:“鲁迅是中国唯一的美少年。”

  孙郁说,白薇的话有几成真。大学生看到了鲁迅艺术的魅力,女青年则觉得他是个很美的男子汉。“国内的文学青年在生命的直觉里的感觉,真的鲜活得很。我们不妨把这叫做原始的感受,这是鲁迅在民间流行的开始。”

  鲁迅最初的形象,差不多都是那些听课的学生留下来的。那些回忆都有声有色。

  在《鲁迅遗风录》里,孙郁节选了鲁彦在北大旁听鲁迅时写的文字:

  他的身材并不高大,常穿着一件黑色的短短的旧长袍,不常修理的粗长的头发下露出方正的前额和长厚的耳朵,……浓密的上唇上的短须掩着他的阔的上唇——这种看不出来有什么奇特,既不威严也似乎不慈和。

  他叙述着极平常的中国小说史实,用着极平常的语句,既不赞美,也不贬损。

  这些回忆的场景是1936年,孙郁说,保留了真的气息。“从这些只鳞片爪里,可以嗅出场景里的氛围。”

  这是最原始的鲁迅塑像,颜料也是普通的,没有经过过滤。孙郁说:“从这样的感性资料出发,我们或许能够看出鲁迅的本来面目。”

  鲁迅多疑,性格复杂

  钱玄同眼里的鲁迅,有些怪癖。

  孙郁说,钱玄同对鲁迅的文章极为赞扬,却对其性格有三点短处:多疑、轻信、迁怒。

  “鲁迅喜抨击旧物,与人多有冲突。他性格里的关心他人的激越之情,书斋之人未必清楚,受到误解和批评是自然的。”孙郁认为,“有人认为鲁迅有绍兴师爷气,下笔则勾稽他人的罪状,就和文字的犀利和非绅士化的文章有关。”

  有时候,孙郁想,了解鲁迅在民间的状态,是要阅读许多人与其私人交往的资料的。这大概更能看出周围人与其复杂的关系。

  “过了几天,柔石又来看我了,带来了一本小册子,说这是鲁迅先生送给我的……柔石也把鲁迅先生看了我的一篇文章之后曾经很反感的事情告诉了我……”这是冯雪峰的回忆,孙郁都在《鲁迅遗风录》里写道了。

  “茅盾、周扬、夏衍等与鲁迅的交往,都和政治有关,”孙郁说,“但胡适却说了许多鲁迅的好话。”

  研究鲁迅40年,孙郁却觉得自己对鲁迅的评价,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年轻的时候敬畏。后来阅读了原文,以及鲁迅翻译的作品,他的书信、整理的典籍,觉得这是个复杂的人。”

  说起来,孙郁觉得自己对鲁迅的看法,和曹聚仁差不多。“在曹聚仁与友人的通信里,看法和年轻一代颇多不同。他对鲁迅只有佩服,并不膜拜。这和胡适很像,持有类似观点的还有张爱玲。”

  “其实我就是和当下在对话。”孙郁说,“你看好像是在写过去,其实是当下的问题给我的感触,我重新在想历史、认识历史。我在《鲁迅遗风录》里讲,鲁迅是自由的,他后来被另外一套话语包装、来解释,这就出现问题了。”

  孙郁说,他做的工作就是,鲁迅的遗产到底是什么,鲁迅的遗风怎么样在他身后时代发展延伸,还有变形。回到鲁迅那儿去,重新思考中国问题。


标签: 鲁迅 责任编辑: 冯一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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