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安吉律师王义,差不多在两年多前。身材瘦小的他,人如其名:坚毅、顽强,好打公益官司,因此在圈中素有“山核桃律师”的雅号。
昨天上午,记者听说了一起律师千里北上、自掏腰包为素不相识的小姑娘维权的案子。而故事的主人公,正是这位古道热肠的“山核桃律师”。
13岁的小姑娘敏敏(化名)被人强奸,孩子的父亲通过微博求援。王义律师北上黑龙江,不但没有收当事人一分钱,还花掉了1万多块的路费,替被害人维护了合法权益。
是什么样的机缘,促成了这次跨越南北的仗义援助?这其中又有哪些不为人知的细节?记者连线律师王义,听他讲述这其中的故事。
微博求助热血律师气愤难抑
那是去年9月的一个晚上,我习惯性地登录我的腾讯微博,一封“私信”跳了出来。
那是一封经热心网友转发的“求助信”,落款是“一位绝望的父亲”。行文简略,但所描述的事件却足以令人心惊。
“我13岁的小女儿被人强奸,罪犯托人要我和解,我不同意,罪犯家属把我拉到车上说要杀死我……”
看了信的内容,我顿时气愤得不行,但信里所说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背后是不是有什么隐情?又会不会是别有用心的网友利用网络进行的一次炒作?尽管玩微博已有不短的一段日子,但说实话,我心里有点打鼓。
细一看,信的后面还附着一个视频链接。那是此前一家媒体对这件事情的报道,基本和求助信的内容相符。
接着,我又按照求助信里留下的电话,和这个“绝望的父亲”取得了联系。他叫任亚波,当时身在北京,一边打工一边通过各种途径为女儿维权。
孩子的父亲是一个地道的农民,根本说不清楚“微博”是什么,只说是在网吧找热心人帮他发的。他也不知道究竟这个方法能不能帮到他的女儿。
一番交流之后,我决定赶赴黑龙江,为小女孩维权。
几天之后,将手头的事情作了安排,我就带着我的助手,启程北上了。
足足一天一夜的旅途颠簸之后,终于赶到了位于黑龙江省的这座陌生城市。在当地的长途汽车站,我见到了孩子的母亲,一个地道的家庭主妇。
或许是我这“从天而降”的远道来客让她有些意外,也或许是这一年多来为女儿维权奔波的过程中遭遇了太多的坎坷,孩子的母亲见到我之后,似乎并不那么信任我。
她一直和在北京的丈夫用电话沟通着,商量是否要相信我,让我来代理这个案子。
后来我知道,其实在那几天里,也有几个热心人士联系过他们,而我,是第一个赶去当地、表示愿意帮助他们的律师。于是在经过了几个小时的考虑之后,夫妻俩终于选择相信我。
就这样,我和孩子的母亲,在当地的长途汽车站签下了代理合同。
案子发生在2008年,黑龙江省双鸭山市某农场。
根据任亚波陈述,2008年5月,他13岁的小女儿突然失踪不见了。在经过半个多月的苦苦寻找之后,他从女儿的好友口中,得到了一个让他痛苦万分的消息。
13岁的女儿在小旅馆被人强奸。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同样的事情又接连发生了3次,而其中两次,为同一人所为。
女儿失踪了,又得到这样惊人的消息,任亚波痛苦万分。他赶紧报了案,同时继续寻找女儿的下落。
整整一个月之后,任亚波终于在浙江的一个小城市找到了失踪多日的女儿敏敏。
再后来,涉案的4名犯罪嫌疑人中有2人分别被判处了3年和4年有期徒刑,其余的两个人,被法院判决无罪。
根据敏敏的陈述,被判无罪的2人中,有一人也对其实施了强奸,却逍遥法外。孩子的家人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于是开始了求援。
其实当时,针对被判无罪的两人,检察院已经提起了抗诉,案件已发回重审。确切地说,我所做的工作,就是配合检察院进行指控。
三天备战当庭击中被告人要害
赶到当地的第二天,我便着手开始调查这个案子。第一时间,当然最希望能见到被害人———那个13岁的小姑娘,来了解更多的事实真相。
但是这件事情的发生,对敏敏的精神和身体都造成了太大的伤害。她曾在自己的日记里写下这样的一段话:
如果继续活下去,只会被天下人耻笑的话,那么活着又有什么用?我死了,妈妈会继续活下去吗?她一定会非常痛苦的。我不能让妈妈痛苦,我一定会在别人异样的眼光下,继续活下去……
敏敏只是简短地和我通了个电话,并且表示不愿意见任何人。
于是,我只能从案卷材料上寻找突破口。当天正好是周六,我抱着试试看的心情联系了法官,希望能够复印案卷材料。有点儿出乎意料,法官破例同意了,这又为事情的进展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就在这期间,又有一位来自北京的热心律师也在看到孩子的父亲发出的“网上求援”之后,赶了过来,加入了为小女孩维权的阵营。
3天后开庭时,此前被宣判无罪的这名被告人矢口否认强奸幼女的事实,并谎称不认识被害人。
事实上通过这3天的准备,我们已经从证人证言中发现大量的细节,能够证明:被告人不仅认识被害人,而且案发时两人确实就在一起。
丝丝入扣的证据,击中了被告人的要害,使其哑口无言。我们在庭审中的有罪指控,得到了法庭的重视,此案被退回公安机关补充侦查,并由检察院牵头专门成立了调查组。
今年5月4日,法院再次开庭。原判无罪的一被告人被判处有期徒刑6年,被害人附带民事的诉求也得到了法庭支持。
6月2日,我收到了黑龙江这家法院寄来的判决书,这趟维权之旅,也终于画上了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