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婴儿啼哭声,一家人幸福的笑脸……无数个夜里,芦某都会梦到这样的情景。梦醒了,他会接着想:如果宝宝那一年出世了,那现在应该读小学了;不知宝宝是男是女,小脸长得像谁;如果现在见到我,宝宝会叫我爸爸吗?他不敢再想下去。
10年前,马上就要做爸爸的芦某因为一时冲动,犯下命案,从此便抛下家庭和尚未出世的孩子,亡命天涯。
10年后,被抓的他说自己的冲动和错误选择毁了一切。
酒后冲动,砍了调戏姐姐的混混
2001年7月8日,四川简阳市草池镇玉成乡农民韩某乔迁新居,大宴宾客。韩的小舅子芦某也来了,平时不太喝酒的他一下子喝了6瓶啤酒,有些醉醺醺的。
饭后,芦某在路过村里一家诊所时,看到一男一女正在门口激烈争吵。走上前一看,他发现女的是自己的姐姐,而对方则是当地一个出了名的混混,绰号“毛老五”。芦某一问才知道,姐姐去诊所看病时,恰巧遇上喝醉酒的“毛老五”。“毛老五”赤着膊挡在诊所门口不让她进去,还不时做些下流动作调戏她。
见姐姐受侮辱,芦某气坏了,借着酒劲冲上去和“毛老五”扭打起来。这两个喝醉了的男人越打越凶,芦某还跑到附近饭馆里找来一把菜刀。不少人上来劝架,可已被怒火和酒劲冲昏了头的芦某仍不顾一切挥刀向“毛老五”砍去,将对方的腹部砍出一道10多厘米长的大口子“。毛老五”当场倒地昏了过去。
眼看闯下了大祸,芦某顿时酒醒了大半。他慌忙扔掉了手中的菜刀,头也不回地跑了。
害怕交流,被人称作“戆居仔”
家是不敢回了,芦某带着身上仅有的300多元钱,拦了一辆摩托车去了成都。当晚,他露宿街头,心中十分凄凉,却不断对自己说“:回去自首也是死罪,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此后,他辗转到广东,在广州、中山、茂名等地打零工,每个工地呆上不长时间就赶紧换地方,生怕被人注意。后来,他听说“毛老五”那天当场死亡,自己被警方列为杀人逃犯上网通缉,更加惶惶不可终日。
为了不暴露身份,他不敢与人交流,性格也变得异常孤僻,甚至语言能力也受到了影响,说话开始结巴。工友为此常笑话他,给他起了个外号“戆居仔”(粤语里傻瓜蛋的意思)。
2009年夏天,芦某再次“迁徙”,来到了浙江省嘉善县。过惯了漂泊的日子,在这座恬静美丽的江南小城,芦某有了安定下来的想法。
为尽快融入当地的生活,他想办法办了张假身份证,化名“康海波”,并在当地一家工厂找到了一份打磨工的工作,每月有2000多元的收入。遇到节假日,他还会去县城逛逛街。
10年逃亡路,芦某至少用过6个假名。他说,有时自己也觉得怪怪的,一次次扮演着虚假的角色,行走在异乡的街头。他甚至幻想,时间会冲淡一切,或许这件事已经烟消云散,警方已经把他忘了吧。
法网恢恢,10年逃亡路终结
幻想终究会破灭。今年9月中旬,嘉善警方在对重点人员进行排查时,发现芦某的身份信息存在疑点。经过秘密侦查,警方取得了重要线索,查证了芦某的逃犯身份。9月29日下午3时,民警在嘉善县姚庄镇茜泾桥附近设伏将他抓获。目前,芦某已被刑拘。
10年的逃亡经历在他身上留下了深深的印记:佝偻着背,面色灰暗,双眼无神,一点也不像一个37岁的壮年男子。
芦某说,他原本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案发时,妻子已经怀孕7个多月,一家人正期待着小生命的诞生。但自己的一时冲动和错误选择,最终毁了一切。逃亡后,家中年迈的父母无人照料,妻子改嫁,整个家庭支离破碎。“最想念的就是我的孩子,做梦都想见见。可是孩子后来怎么样我到现在也不知道。爹妈现在也已经80多岁了,这么多年了,我也没尽过孝。”
“10年来,寂寞和孤单是最好的朋友。”他说,自己是没有资格拥有幸福的人。虽然也遇上过喜欢的女孩,也曾想过重新组建家庭,但逃犯的身份却每每把他的梦无情击碎。每当看到新闻上抓捕逃犯的消息,他总是如坐针毡,常会梦见冰冷的手铐将自己铐住。在这场与法律的博弈中,他输得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