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吉军,宁海县公安局跃龙派出所刑侦中队中队长。今年国庆节,他收到了贵州惠水县芦山镇女孩陈佳惠发来的短信,祝他节日快乐。女孩的爸妈都在宁海打工。
浙江宁海和贵州惠水,这两个被青山环抱的小城相距2000多公里。但在宁海及周边县市务工的惠水芦山镇人就有7000多人,占其外出务工人数的2/3。
这是怎样的关系?冯吉军说,如果不是今年7月远赴惠水的追逃行动,恐怕这辈子他都不会到那个小城,更不会与那儿的老人、孩子结下情谊。
为逃犯老爹办低保
今年7月16日晚,宁海警方接到了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他们密切关注的一名在宁海作过案的网上逃犯罗某,目前已流窜回老家贵州,被当地警方发现。
2011年初,罗某与弟弟在宁海干起了入室盗窃的勾当,虽然每次偷到的东西不多,但两人配合作案四五十起,案值有七八万元。今年3月,弟弟被宁海警方抓捕归案,哥哥闻讯后从宁海消失。
7月17日,冯吉军和同事陶建新、葛宣辰连夜赶赴贵州惠水县芦山镇。事情进展得很顺利,冯吉军等人与贵州警方办理好相关手续,见到了已被抓获的罗某。罗某知道自己要回宁海接受法律制裁,对冯吉军吐出了心声“:我放心不下老爹,他有心脏病。”
罗某的这句话,让冯吉军改变了回程计划———他们要去罗某的老家看看他的父亲,延后一天回宁海。在泥路、石子路、田埂上的颠簸中,20公里不到的路他们花了50多分钟,终于到了罗某老家民主村。
泥瓦屋从外面看着很破旧,走进屋里,内墙粉刷一新,客厅里还有一台崭新的冰箱和一个新电饭锅。老人说,孩子们只跟他说,在宁海打工赚了钱。今年过年的时候兄弟俩一起回来,把房子刷白了,还添置了家电。他们原本还想把外墙也翻新一下。如今老人知道两个儿子都犯了事,老泪纵横。
冯吉军首先想到的是,没了孩子的照顾,老人没了经济来源。于是他和当地镇村干部商量,帮老人落实了低保。他和同事也做通了当地村民和村干部的思想工作,让他们帮着多照顾下老人。
冯吉军说,罗某回到宁海后很配合警方的工作。因为他知道,警方帮他解决了后顾之忧,父亲正等着他和弟弟重回他的身边。
与留守儿童结上对子
冯吉军和同事们在惠水的故事远没有结束。在侦办案件走访村民的时候,冯吉军遇到了一个孩子。
朱元豪,芦山镇河心村一个9岁的小男孩。冯吉军第一眼看到这个孩子就傻眼了。“我女儿比他小2岁,都比他高出一个头。严重的营养不良,太可怜了。”他说,男孩长得很可爱,但个头实在太小,体质也不好,大热天还裹着一件脏兮兮的夹克衫。“他应该很久没洗澡了,脖子都是黑的。”
芦山派出所所长罗继文介绍,孩子的爸妈都在宁海打工,他由爷爷奶奶带。黄土泥瓦房就是祖孙仨的住处。
“我已经两三年没见到爸爸妈妈了。”小男孩眨巴着眼睛。冯吉军问他想不想爸妈,他点了点头。“那你考到好成绩了,有没有奖励啊?”爷爷会给我煮鸡蛋吃。”孩子朴实的回答刺痛了冯吉军的心。
冯吉军从罗继文那了解到,当地务工的农民大部分人均年收入不足1000元,平均每户每月消费不足50元。绝大部分的青壮力都选择了外出打工,而近三分之二的人都到了宁海及周边地区务工,留守儿童有3000多人,几乎都托付给亲戚带。
“帮我们找些成绩好、家里条件困难的孩子吧,我们想跟他们结对,资助他们完成学业。”与同事商量后,冯吉军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罗继文。这让罗继文大感意外,他怎么也想不到,来这里抓逃犯的浙江民警竟然主动提出要帮这里的孩子。
爱心赢得更多爱心
冯吉军和同事的举动很快就传回到了跃龙派出所和宁海县公安局。领导、同事纷纷要求捐款捐物,找孩子结对。同去的3位民警就代表跃龙派出所与芦山镇的几所学校约定,开设专门账户,确保每学期开学前每个结对的孩子都能拿到民警给他们的500元资助款。孩子们也答应到了学期末要给民警们写信汇报学习成绩。
“我们在那里时已经结对了5名孩子。等我回到单位后,有好多同事来跟我提这事,我现在正在和惠水那里联系,再确定10个结对孩子的名单。”冯吉军现在有了一个新身份———惠水芦山镇的联络员。
冯吉军等人的举动更让芦山镇当地政府和百姓深受感动。7月20日,由当地镇政府牵头的“情系贫困留守儿童学生,共创流动人口管理模式”座谈会在芦山镇召开。会议除了安排冯吉军等人与结对学生见面,当地政府还找来了当地相对富裕的几家企业一起做善事。
一位姓王的养牛大户悄悄地对冯吉军说“:你们的举动使我感到羞愧和内疚。”几名企业负责人当场就认助了10名贫困学生。
带着感情的社会管理更得人心
“我们帮助他们并不求回报,只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冯吉军道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希望孩子们都健康地成长、学习,让他们感受到社会上有人在关心他们,使他们选择正确的价值观。”
在把罗某带回宁海的路上,冯吉军接到了一个从宁海打来的电话。致电者就是他刚在惠水结对的女孩陈佳惠的妈妈。陈佳惠排行老四,今年刚考上高中,在宁海打工的父母担负着四兄妹的学习费用,有些喘不过气来。陈妈妈特意感谢冯吉军,说是他坚定了夫妻俩让孩子继续读书的信念,他们也会努力工作让孩子们都能完成学业。
“听了这话挺欣慰的。孩子能好好念书,大人来我们这里好好工作,这样社会不是更加和谐了吗?”冯吉军说。
记者从宁海县公安局了解到,芦山派出所曾统计过,他们辖区从2005年到现在,先后有77人次被宁海警方打击处理。但像芦山镇这类外出务工人群的情况并不是特例,其他省份也有某个村镇的流动人口在宁海集聚,被打击处理的犯罪分子比例更高。“流动人口、留守儿童都是需要关爱的人群,对他们如何进行有效的管理是我们正在探讨的课题。”宁海县公安局相关负责人表示,他们也正准备着手与惠水当地政府商讨如何加强和改进对流动人口的管理“,或许这次的爱心联动也是解决此问题的一种好的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