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在线10月26日讯 据《青年时报》报道
丽水市景宁畲族自治县北,鹤溪水静静流淌。难以想象,这片绿色的河水曾险些吞噬两个幼小的生命,更难以想象,因为一场环环相扣的救援,两个孩子在鬼门关打了个转,又活蹦乱跳地回到了校园。这是一周前发生在鹤溪边的事情,两个落水的儿童,一群热心的群众,他们用一场生命的接力赛,告诉我们什么是真、善、美。
命悬一线
两名小学生不慎落水
15点40分
昨天,景宁县第一实验小学一年级四班,7岁的晓晓和灿灿都已经重返课堂。一周前,这两个孩子因为在河边玩耍,不慎滑入水中,险些丧命。因为受到惊吓,刚刚痊愈的小女孩灿灿有些紧张,拉着爷爷的手迟迟不肯松开。“以前爱说爱笑,现在话少了很多。”接孙女下学的蓝爷爷说。相比之下,另一个落水的孩子晓晓则显得活泼很多,对着记者的镜头,他不断摆出“V”字造型,嘴里还嘟囔着:“以后我再也不去河边玩了。”
晓晓说的河边,就是家门口的鹤溪。这条瓯江的支流全长12.7公里,横穿景宁县城,在当地被人们称为“母亲河”。不过,这条“母亲河”并没有人们以为的那样温柔,在它平静的外表下面,隐藏着几分凶险。
10月19日下午,因为学校安排秋游,下午不用上课,既同班又同桌的晓晓和灿灿结伴来到家门口的鹤溪边玩耍。因为整治河道,河水的一边垒起了高高的泥土,两个孩子轻而易举地钻过围栏,沿着泥土堆,一步步接近河面。
“我的小木棍掉了,我想去捞它,就不小心掉水里了。”灿灿说,小木棍是她的手工作品,被水冲走,有点不舍得。令她想不到的是,她刚刚把身体向前倾斜,就滑进了水中。
看到自己的好朋友落水,相隔仅几米的晓晓又着急又害怕,他想把同学拉回岸边,可是手刚伸出去,脚下的泥土就变得松软,很快,他也掉入水中。
“当时吓坏了,后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回忆起那段经历,晓晓有些后怕。10月的鹤溪,阳光充足,两个孩子一沉一浮,命悬一线。
生死时速
众多好心人接力救人
15点41分
“一回头看到两个孩子在河中央挣扎,脑子一下就蒙了。”吴峰是第一个发现孩子落水的群众,当时,他正在离孩子不远的地方钓鱼,由于背对孩子,一开始,他并没有发现有两个小孩在如此危险的地方玩耍。因为不会游泳,吴峰迅速拨打了110,又马上给自己的老婆打了电话,让她找人来帮忙。“这水看着不深,其实也有两三米。”指着身旁的鹤溪,吴峰告诉记者,没过十几秒,河水就渐渐没过了孩子的头,那时他紧张得不得了,不停地向周围呼救。
接到丈夫的电话,正在岸边棋牌室打牌的吴峰爱人立刻站起来大喊:“谁会游泳?有两个孩子掉水里了!”话音还没落,大家丢下牌,立刻冲向河边。
毛伟卫是第一个跳下水的人。因为情况紧急,他甚至来不及脱下衣服和鞋子。很快,他就抓住了晓晓的手,当他准备把孩子拽到岸边时,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沉重。“没想到不脱衣服那么危险,原以为只要会游泳,救个小孩没什么问题。”好在另一名救援者周扬及时游了过来,他从毛伟卫手中把晓晓接了过来,把孩子抱上了岸。
营救晓晓的时候,其实已经是周扬第二次下水。因为曾经有过救人的经验,他知道下水之前必须把衣服和裤子脱掉。看到毛伟卫向着小男孩游去,周扬和同伴张应平迅速向小女孩游去,两个人合力把孩子带上了岸,却发现先下水的毛伟卫此时仍艰难地游动。“我猜他衣服灌了水,可能游不动了。”没有想太多,周扬第二次跃入水中。
张应平是第三个下水救援的人。这个44岁的男人已经很多年没有游过泳,但是听到有人呼救,什么都来不及考虑,就跳进了冰冷的河水中。“我自己有两个孩子,小的那一个也是7岁。”同样是父亲,张应平知道对家长来说孩子意味着什么。
孩子被救上岸后,情况并不乐观。“两个孩子都没有呼吸了。”因为曾经在丽水卫校读过书,吴峰有一些急救常识。他指挥大家将孩子倒提起来,并不断拍打孩子的后背,两个孩子吐出一些水来。
此时,住在附近的吴兰珠从围观的人群中冲出,弯下腰就冲着小女孩开始人工呼吸。“吸了四五口才把孩子嘴里的脏东西都吸出来了。”
与此同时,景宁县人民医院里,接到急救电话的急诊科主任梅翠萍和杜少玲医生骑着摩托车匆忙赶到。“时间就是生命,我怕来不及。”梅翠萍说,通知司机还要花一点时间,为了尽早抢救,她干脆让同事杜少玲骑摩托车载她过去。到达现场后,两名医生再次将孩子倒提,使劲敲打背部,并用手抠出孩子嘴里的污秽物。半分钟后,救护车也赶到现场,大家一起把孩子抬上担架,把救援的最后一棒交给了医院。
15点56分
接到电话听说孩子溺水了,灿灿的父亲蓝先生急忙丢下工作赶到医院。眼前的景象是,两个孩子鼻子、嘴以及身体上都插满了管子。“担心得不得了。”蓝先生说,大约10分钟后,小男孩晓晓先恢复知觉,之后又过了半个小时,灿灿才苏醒过来。医生告诉他,幸亏救援及时,方式得当,两个孩子才保住了性命。
“一般溺水四五分钟就很危险了,10分钟以上,死亡率极高。”急诊科主任梅翠萍说。然而发生在10月19日下午的这场救援,从吴峰15点41分拨打第一个电话,到孩子15点56分送达医院的急诊室,总共只用了15分钟。
孩子度过危险期后,两位孩子的家长才想起来,该好好感谢那些素不相识的好心人。由于救援者都没有留下姓名,蓝先生和晓晓的家长通过向民警打听,才找到了孩子的救命恩人。
“这事儿不管谁碰上,都会去救的。”蓝先生说,这是他登门感谢时,听到最多的一句话,女儿的这场遭遇让他觉得很幸运,也很温暖。
而对第一个打电话求救的吴峰来说,这也是他人生的一次特殊经历。“按号码的时候手都是发抖的。”再过3个月,这个32岁的男人就要成为父亲,他说等自己的孩子长大了,也要教他这么做。
因为没有脱衣服,第一个跳下水的毛伟卫险些沉下去。回想起这段经历,他也有些后怕。“我都不好意思说自己会游泳了。”小伙子腼腆地低下了头。“以后还敢救人吗?”面对记者的问题,毛伟卫毫不迟疑地说出“还救”两个字,然后又挠了挠头,羞涩地说:“就是要脱掉衣服。”
看到孩子被抬上了救护车,浑身湿淋淋的周扬穿好衣服,就回到了自己开的米粉店,这时他才想起,眼镜掉到河里了。想到第二天还要干活,当天晚上,他一声不吭地跑到眼镜店,重新配了一副眼镜。“以后一定要让我的孩子学会游泳。”已经有一个11岁儿子的周扬说,学会游泳,不仅能自救,还能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