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在线01月04日讯
杭州祥符派出所上上下下,曾两次见过安徽人陈祥久。
第一次,他老婆摆赌博机,被罚款了,老陈匆匆赶来说情;第二次,一样的事情,老陈又来了。这一次,他有点激动。
谁都知道,赌博机是个害人的东西,嗓门再大,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所以,他老婆被拘留了,案子也就画上了句号。
2011年12月25日,陈祥久再次出现,不过这次他是给祥符派出所领导寄了一封信。首先让民警吃惊的是,这个高高大大的外来打工仔,居然写了一笔好字。
这是一封有些纠结又让人心酸的来信,让民警明白了陈祥久那大嗓门或许是一种宣泄——他老婆患有慢性白血病,已经耗尽家中积攒下的30万元。
现在,一边是孩子的学费,一边是老婆的药费,让这个中年男人情何以堪。
来杭18年的新杭州人,曾经衣锦还乡
新年第一天,本报记者见到了陈祥久。在杭州城北的祥符桥,面对着只有13个平方米的租房,高高大大的陈祥久依然用声如洪钟保持着一份尊严。
“我有的是力气,干活不输给小伙子的,但是我要过这一关呐,孩子无论如何要读书读下去,还有,孩子的妈……”话到最后,那个声音渐轻的省略,让人心头一紧。
1993年,陈祥久就是那一年从老家安徽来杭州的。他先是在丁桥的一家印花厂里干了3年,后来又捡起自己的老本行——木工。
陈祥久干活利索,又肯吃苦,掰着手指算算,东方家私城、南方大酒家……好多现在被杭州人熟知的地标性建筑,作为一名普通的工人,他都出了力。
2001年,陈祥久和老乡徐姑娘结婚了。次年,凭着积累,他成了一个小包工头。也是这一年,他当了爸爸。
“那时候我每年过年的时候回老家,都是被当成了村里劳动致富的带头人。”从2002年到2009年,在这7年里,陈祥久每年都能赚个四五万元。“我让孩子在杭州读书,希望将来他有出息。”
这在大城市里打拼出来的天下,让他自豪,也让老乡们都竖起大拇指。
他念叨着:孩子才10岁,不能没妈
2009年5月,妻子觉得自己的脾脏总是胀大,老家的土郎中看了看,说是胃胀,少吃点就没事了。
但是,妻子的不舒服根本不是“少吃点”就能解决得了,陈祥久骑着摩托车带妻子去大城市里诊治。“我看着医生神情严肃地给我老婆抽了三次血。”陈祥久感觉不太对。
医生最后确诊是慢性白血病。
陈祥久躲到一边狠狠擦了擦湿润的眼睛,回到妻子身边,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上,声如洪钟地说了四个字:“我们治病。”
针对妻子的病,有一种特效药,一年的药钱就是7.2万元。“住院的钱当时是有医保的,但出院之后,这笔特效药的钱不在医保之内。”
陈祥久不干包工头了,因为老婆需要他花更多的时间来照顾,他又回到工地干起了木工。
工地在余杭五常,陈祥久现在需要清晨5点起床,但至少傍晚6点才能回到出租房里。
“我老婆看上去没什么,简单的家务可以做,但不能干重活……”他曾经用过“命好像要按月倒计时”这样的话来形容自己内心的惶恐。
“我的积蓄现在已经花光了,30多万。”最后一次从账户里取钱的时候,陈祥久心中的自豪感被彻底击碎。
夜深人静的时候,陈祥久心里始终会念叨这么一句话:“孩子才10岁,不能没妈。”
曾经,他们错误地选择用赌博机来赚钱
陈祥久觉得自己陷入了绝境。他说,这个春节不回家了。
夫妻俩曾经错误地选择了用赌博机来赚钱。“说句实在话,如果不是我老婆生病,绝对不会干这种事情,但……有几天家里已经到了等米下锅的地步了。”
陈祥久反复地说,以后再也不干这种事情。
最终,在接受了处罚之后,陈祥久给祥符派出所领导写了一封信,整整写了三张信纸,写的是正楷。
看了信,祥符派出所的民警们一个个掏钱捐款。
“办案归办案,法不容情,但替他们家想想,真的挺不容易挺难的。”一位民警如是说。
“我老婆的妹妹在娃哈哈下沙厂区上班,厂里听说了这件事,还捐了2.5万元,好人我永远记得。”陈祥久说。
现在,陈祥久孩子就读的余杭东方学校要收新学年的学费了,这是一所民办学校,新学年的学费要好几千。然而,妻子这边,药钱又该付了,万万不能断药啊。
这是陈祥久面对的非常现实的困难。全家的钱,几乎就只有他2011年12月拿到的那笔5000元工钱,捂在他上衣的内侧袋里。
学费?还是药费?
【信件摘录】:
当新年的钟声越来越近时,而我却满怀忧郁。多少农民兄弟一年的劳作,换来丰硕的成果,去家乡与父母团圆,这衣锦还乡的场景对我来说,只能留下一段美好的记忆,今非昔比。我却为我妻子明年的药费而焦急,腊月、正月,是我最难熬的日子,因为这段时间工地停工。
我一家三口也没打算回家过年。因为回家开支大,能省则省。
我在杭州务工已18年了,杭州是那么的熟悉,却又感到陌生。
自从妻子患了白血病以后,我的人生就发生了巨大变化,以前的积蓄全都花光,现在已用了30万元。对一个农民工来说,是天文数字。而妻子活着一年,光吃药就要7.2万元,医保不报销。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也想放弃治疗,况且人都要死的。
孩子才十岁,需要妈妈照顾,这个家庭需要她,放弃治疗,就是活活地等死,这是何种心态。而我披星戴月地劳作(早上5:00起床,晚上6:00回家),我深知是一种责任,家庭的责任,丈夫的责任。我要使妻子得到最好的治疗,孩子在杭州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