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0日,浙医一院住院病房。义乌市大陈镇党委书记毛世梁急急赶来探望刚刚动过手术的义乌市溪后村党支部书记楼秀文。
躺在病床上的楼秀文脸色蜡黄,虚弱得连抬手都很困难,但见到了毛世梁,他吃力地挺了挺身子,喘着粗气说:“毛书记,我们村那个旅游项目规划,镇里研究得怎么样了?你得多关心啊!”刚刚获知楼秀文得了“肝癌晚期”病情的毛世梁强忍悲痛,劝慰道:“那个项目很好,年前不动,年后一定动。你先养好病。”
转过身,毛世梁已是泪水盈眶。
得知楼秀文病危后,11月10日到12日短短三天时间,溪后村里一下子有400多名群众自发到杭州去看他,最多的一天,医院来了200多人。连医生护士都感到奇怪,一个村支书,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来看望?
“当干部,就要让村民过上好日子!”
楼秀文,1968年出生。在他43年的生命历程中当了26年的村官:团支书、民兵连长、村委会主任、村党支部书记。
溪后村是革命老区,名气很大,但是经济一直发展缓慢。周边的楂林一村、二村修起了水泥路,马畈村办起了十多个工厂,只有溪后几乎没响动。
“村里再不抓紧发展,就更要落人后了。”楼秀文急切地想改变村里的现状。
2004年,溪后村委会换届,楼秀文决定竞选村委会主任。身边好友都劝他:“当村干部太得罪人,不要去。”楼秀文说,村里这样子,必须得有人领着干事。
当年12月,楼秀文以高票当选村委会主任。在上任的第一次大会上,楼秀文说:“当村干部,就要让大家日子过得更好!”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为村里通自来水。
那几年,溪后村里经常有人无端生病。楼秀文觉得很奇怪,就请来卫生专家查原因。初步结论是:家家户户挖井所取的饮用水有问题。但村民们都不相信。楼秀文亲自一家家取水样,送去检测,结果显示确是地下水的问题。当时,村前的小溪断流,村里污水乱排,加上井挖得浅,村民们喝的都是被污染的地表水。
楼秀文把这些检测得出的指标全部公开,建自来水项目立即取得了村民的支持。
当时村里集体经济为零,要通自来水没有资金。楼秀文一边向上级争取资金,一边动员大家筹钱。在和村里的党员、老同志、村民代表沟通了几个月后,终于达成一致,每户出500元。
钱筹好了,动员村里的干部出工时,又遇到了麻烦:有些人不愿意去。楼秀文说:“干部不以身作则,群众怎么会跟上?”他自己一件一件动手先做了起来。别人看在眼里,很受感动,最后一个个赶了过来。
随着清澈甘甜的自来水流进村里,楼秀文赢得了村民的认可。
“秀文做事很有计划。”村民楼柏成说,“这几年,从绿化、路面硬化、排污工程,到空心村改造、村综合大楼筹建这些大事,都是在秀文这届班子手里完成的。”
就这样,几件实事做下来,不但村两委干部的心齐了,群众对村干部也更信服了。2010年12月29日,溪后村党支部换届选举,60名党员全票推选楼秀文为党支部书记。
“做工作,就要把心扑在工作上。”
“做工作,就要把心扑在工作上。”这是楼秀文经常和村干部们说的一句话。他自己也是这么做的。
楼秀文家是村里最早的小康之家。早在1994年,他和妻子就办了一个服装加工厂,一年利润20多万元。当上村委主任后,为了专心从事村里的事业,楼秀文把服装厂变卖了。
这几年,大陈镇承担的几个省市重点工程,37省道复线建设、异地奔小康等工程都与溪后村有关系。而且,工作的重点也都是任务的难点——征地!但只要是镇里安排下来的任务,再难,楼秀文也从不推诿。不少镇干部说,任务交给楼秀文,两个字——放心!
大陈镇楂林工作片片长陈兴建回忆溪后村实施空心村改造时与楼秀文的第一次接触:“因为工作调动,片里的土管员换了,溪后村空心村改造的面积测量工作是前任土管员做的,但走前没签字,新土管员要求重新测量。为了这件事,楼秀文和村老书记向我求助,我陪他们到镇和市土管局去说明情况,并在档案馆找到了原始测量资料,最终解决了问题。楼秀文给我的印象是,办事很认真,一趟趟跑,不怕烦,一心就想着怎么把事情办好。”
溪后村委会主任楼永健说,在日常工作中,如果村干部和群众有不同意见,楼秀文都会主动找他们谈话。“秀文经常给我传授工作方法:一是要耐心、细致,一次上门不行,第二次第三次再去,直到行为止;二是利用与‘矛盾户’关系好的村民一起上门做工作,好说话,能听进去;第三,村干部自己要行得正,老百姓才会相信你。”
在溪后空心村改造投标选位中,溪后村实行的是现金投标,目的是防止投标过高。在投标前一天,有投标资格的村民备了现金在家,整个村加起来有上千万元。那么多现金放在各家各户,楼秀文不放心。为防止失窃,在投标前一天晚上,他把村干部和护村队员叫过来,安排布置好巡逻任务后,他自己带一队,和大家一起坚守、巡逻到天亮。
“别人没考虑的,他都考虑到了。”大陈镇经济发展办主任吕刚说。
村里修路时,吕刚家门前的台阶影响到工程进展。虽然吕刚父母和楼秀文私交很好,但涉及到自身利益,老人不愿退让。楼秀文就避开老人,直接找吕刚沟通。吕刚得知这事,二话不说,让秀文该怎么做就怎么做,父母的思想工作由他去做。这样,事情很快就解决了。
今年4月10日,村两委集体研究新区建设情况,楼秀文突然病情发作,肝部剧痛,面色铁青,豆大的汗珠一颗一颗掉下。
楼秀文并未将自己的病情放在心上,还是为村里的事常常工作到深夜。
今年6月,镇里实施“异地奔小康”第四期工程时,楂林大山深处有一个村的群众要迁出来,安置的地块正是溪后村的土地。这块地靠近楂林,可以说是溪后的“黄金宝地”,土地征用的难度非常大。征地工作最紧张的那段时间,楼秀文都是在深更半夜、等人都睡熟的时候,披衣起床去“串门”,开始做群众工作。最终,圆满完成了征地工作。
11月2日,楼秀文去浙医一院检查,结果如五雷轰顶:肝癌晚期。住院期间,他每天都坚持用电话联系村里土地流转的事情。11月9日,村委会主任楼永健去杭州看他,他还拉着楼永健的手说“这几天村里的事你们先担着,过几天我就回来和你们一起工作。”
“为大家解决困难,是村干部应尽的责任。”
溪后村是个大村,全村共有540户1306人,楼秀文和村两委一班人把每家每户的情况都摸得一清二楚,谁家有了难事,村里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
村民王金兰有两个女儿,一个已经大学毕业,在义乌市里打工,另一个正在读初中。老伴去世早,家境贫寒,至今家里还欠着四五万元的债务。
了解到王金兰的情况后,楼秀文马上为她申请了低保,并自己开车,到建设局、民政局、给他办理旧房修建补助。事情办好后,王金兰很感激,买了香烟送给楼秀文,被楼秀文拒绝了。他说:“为大家解决困难,是村干部应尽的责任。”
村民楼建成从小患有癫痫,每天吃药,老婆残疾,家里几乎没有收入来源。楼秀文特意安排他在村里干最轻便的工作,还为他们家办了低保,现在他们家每月可以领低保金,生活条件比以前好多了。
帮助村民,只要群众张口,楼秀文从不知道拒绝。很多时候是“别人不开口,他先开口”。
2006年,有一村民因为造房子向自己哥哥借了一万元钱。不久,哥哥家里有急事要用钱,索还未果,哥俩吵得很凶。
楼秀文知道后,赶过去说:“我有钱,先从我家拿。”晚上,就送过去1万元钱让他还给哥哥。楼秀文妻子后来对邻居说,其实当时家里也没钱,那一万元,其中7000元是从秀文他弟弟那里借来的,其他3000元,是秀文卖了家里的平车凑的。
村民有需要,他总是帮帮帮,而自己的事,他却让让让。
村里开展空心村改造时,楼秀文自己家本来符合条件,但他两次都把指标让给了其他村民。如今,村里很多群众都住进了敞亮的新房子,他和家人还一直借住在母亲两间老房子里。
11月13日,输着氧气的楼秀文从杭州回来了。当天,全村近千名村民站在路边迎接他。
11月15日,溪后村群众的好儿子、大陈镇的好干部楼秀文溘然长逝。
“太年轻了,太可惜了”、“他是为村里劳累成这样的”村民们噙着泪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