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在线06月14日讯
昨天上午,在休庭之后,我得到法院允许,得到直接对话许德勇的机会。
虽然一直跟踪采访许德勇案,但如此近距离的面对他,还是第一次。看起来,这个61岁的男人精神还不错,不像个年过花甲的患病老人。
更让我印象深刻的是,他的冷漠。回忆起那些血案,脸上丝毫没有变色。我问一个问题。他的回答总是干脆利落。就像一位检察官和我说的,许德勇似乎是天生冷酷,作案时绝不拖泥带水,想下手就下手了,极其残忍。
不过,他扭曲的人生中,还有一丝恻隐之心:至少,他没有对孩子下手过。
记者:老许,可以和你聊聊吗?(我递给他一根烟,一杯水)
许德勇(他点上烟,深深吸了一口):我知道你们记者来采访是为了做教育,警示别人,我是一个反面教材,这样吧,你问什么我答什么。
记者:晚上会做噩梦吗?会睡不着吗?
许德勇:睡得着啊,有什么好睡不着的。
记者:你现在心里想些什么?
许德勇:说句实话,没想什么。想也没用,世上没有后悔药。
记者:真的没想吗?
许德勇:没有想。
记者:诸暨白门案中,那个婴儿是你杀的吗?
许德勇:我没有动他,义乌八九岁的小孩我都不动了,难道一周岁不到小孩我去动他?大人有反抗能力我把他搞掉了,8岁这种小孩没有反抗能力把他捆住就好,我们可以安全脱身就行了,我们作案的原则不是说多杀几个人,只要能够逃离现场就好了。
记者:这么多年,你杀了不少人,你难道没有一点愧疚?
许德勇:愧疚没有用的,当时火气上来了,谁想到这个,如果考虑后果就会犯罪中止了。
记者:那对死去的人呢,也没有愧疚吗?
许德勇:这有什么愧疚,愧疚我嘴巴讲了没有用,我讲了对他们不起,他们又不能够生还的。
记者:每次去作案意图是什么?
许德勇:意图就是搞钱啊。
记者:那你就没想到一定要用这个手段去搞钱,其他手段就没有吗?
许德勇:就我这个文化水平,我小学生,没有考虑得这么细。
记者:最后的两次诸暨枪案呢?
许德勇:我是想,反正以前也杀了好几个人,抓到就要死的,另外,我欠了她(注:许德勇的女友)和我哥哥一些钱,我想还他们的。
记者:最后两次为什么用了枪?
许德勇:我想,花了这么多钱买来的枪一直藏着没用,有些可惜了,就用枪了。
记者:杀了这么多人,想过停止吗?
许德勇:我也不是要创造什么纪录,只是他们反抗了。
记者:还有什么话想说吗?
许德勇:没什么,请法院从重从快处置。
许德勇的“第一案”
13岁时,他被偷走450元“巨款”后来去偷了回来,从此走上歧路
许德勇的人生为何会如此扭曲?办案检察官向记者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或许可以看到他罪恶之路的起点。
许德勇出生在诸暨的一个小山村,两三岁时,母亲就去世了。父亲是个裁缝,在上海工作,和一个女人好上了。
从小,他也跟着父亲到了上海。女人对他很好,他叫她“妈妈”。
十岁那年,父亲和女人分手了,又回到老家。家里穷,许德勇觉得还是上海的生活好,于是,又回到了上海。
一直生活了三年。13岁,许德勇要回诸暨,“妈妈”给了他450元钱。那是1964年,450元钱,无疑是一笔大数目。
在杭州火车站下了车,许德勇却发现钱被偷了。除了气愤,许德勇想到了要把钱偷回来。
偷的时候,他结识了一个扒窃团伙,从此,练就了一身扒窃功夫。在杭州浪荡了一阵子,他偷回了450元钱,就回到家。
这次偷窃,被父亲狠狠打了一顿。许德勇负气离家出走。
从此走上不归路。
此后,他两次入狱,青壮年岁月都在牢狱中度过。出狱后,也曾想自力更生搞养殖,但又亏本,想翻身去赌博,输钱……
最终,他身负多条人命。
面对这样一个冷血杀手,受绍兴市法律援助中心的委托为许辩护的律师赵樑波说,虽然杀了很多人,但某些方面,许德勇还是有一些人性,比如从不对孩子下手,也比较讲义气。
让赵印象最深的一句话是,许德勇之前还对他说了一句话:“赵律师,谢谢你了,让你白走了一趟。”
赵说自己的律师生涯中,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他是个冷血杀手,但他某些方面也有素质的,字就写得特别好,比我的好多了。”赵樑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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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1年4月26日深夜,许德勇伙同马振宏翻墙窜入义乌烈士陵园,撬开了陵园管理人员居住的平房。居住于此的陈某、杨某夫妇被刺死。其后,他们翻找财物时发现一8岁男童,将男童捆绑后丢于床上。
●1991年9月25日,许德勇伙同卜某(已死亡)携枪窜至嘉兴,当晚10点进入一农村商店。店主孙某被惊醒。两人见状,合力杀死孙某洗劫了商店。
●2001年11月28日,许德勇和同村老乡许攻卫窜至诸暨市马剑镇陶朱街道下新村方某家的别墅,翻找卧室财物。方某夫妇发觉后反抗,被两人分头杀害。方某不满周岁的外孙女后来开始啼哭,也被残忍杀害。
●2011年8月23日9点左右,诸暨大唐农业银行门口,许德勇携带非制式仿“六四”手枪至诸暨市踩点。当晚,被害人蒋某从ATM机上取款之后,返回面包车。此时,许上前持枪顶住蒋某,伸手去抢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提包。车内人呼救。许开枪朝车内射击,致蒋身亡。许德勇作案后逃脱。
●2011年8月29日,诸暨三都农村合作银行门口,许德勇为抢劫钱财,枪杀办理业务后出来的袁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