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直在下。母亲一直在哭。“阿表宝贝”,你在天上听到了吗?
昨天,是高速交警金华支队三大队民警吴连表离开我们的第4天。记者赶赴东阳采访他的家人、同事。吴连表出事后被送往东阳的医院急救,现在他安静地躺在东阳县殡仪馆内。今年,他30周岁。
6月22日,浙江省委副书记、省长夏宝龙对吴连表事迹作出批示:“吴连表同志在生死关头的紧要时刻,临危不惧、奋不顾身、舍身救人,事迹感人至深。”倡议大家要学习这种“舍己救人、无私奉献”的时代精神与风尚。省委常委、省公安厅厅长刘力伟批示,吴连表同志是我省公安队伍涌现出的又一重大先进典型。他无私无畏、舍己救人的英雄壮举践行了一名人民警察的崇高使命和神圣职责,可歌可泣,事迹非常感人,是全省公安民警学习的榜样!
“快来看看有没有其他人受伤”
昨日早上7点,记者坐上了开赴东阳的大巴车。8点40分,因前方车祸,车子在诸永高速靠近东阳的一个隧道口堵上了。后方的车辆整整齐齐地排了两列,看不到队尾。
窗外山谷间弥漫着大片的云雾,时间退回到6月21日凌晨。诸永高速往温州方向61km处,也是这样的恶劣天气,也是因车祸引起的堵车,“表哥”在那疏导交通。
已经连续工作了十几个小时的“表哥”按理可以下班了。但他跟同事卢兵说,再多留会,等道路疏通了就回大队休息。
凌晨6点,道路逐渐恢复通行。“表哥”正在引导一辆施救大队的巡查车停靠。突然,一辆红色的半挂车撞到了一辆重型货车,半挂车右侧擦着右边水泥护栏,向他们冲来。
“当时,我是侧着身子站在巡查车前,‘表哥’是面向巡查车。我猛地被他推了一把。”卢兵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身边“嗖”地一辆车飞过。他从地上爬起来,发疯一般地找“表哥”。可是,目击四周,只有一辆大货车上留着“表哥”的一只鞋。
“我往桥下看,‘表哥’就在那……”卢兵拽着自己的拳头,身子在发抖,断断续续地叙述着当时的情况。“表哥”被失控的车辆撞飞,跌落下了高速立交桥,那儿的落差有9.5米。
当时,高速交警金华支队三大队副大队长朱建红接到了“表哥”拨出的最后一个电话:“我被撞了,快来看看有没有其他人受伤。”
“阿表宝贝”是家人的心肝
东阳大厦里,“表哥”的爸爸妈妈、哥哥和姐姐都在。“当天上午8点多,我接到了电话,当场就站不住了。”“表哥”的二哥在解放军驻北京某部工作,一接到消息就赶了回来。
吴家兄弟姐妹4个,老家在苍南,家里经济条件不好。爸爸妈妈靠在菜场卖豆芽供孩子们生活、学习。
“表哥”在家排行老四,最得宠。家里人都喜欢叫他“阿表宝贝”。
二哥说,几天前他才打了电话给“阿表”,问他女儿周岁生日什么时候过,他好和领导请假回家。“孩子百日的时候我就没赶上,心存愧疚,现在成了一辈子的遗憾。”
“阿表从小就特别懂事。读小学的时候我们家就在学校对面。台风季一发大水,家远的孩子回不去了,阿表就带他们回家住或者从家里带饭到学校给他们吃;假期里,他会在家做了饭给爸妈送去,等爸妈吃完他再回家吃。”
爸妈心中的一块宝就这样走了,让老两口怎么都接受不了。
宾馆的过道里,“表哥”妈妈的哭声刺痛着所有人。“表哥”的2个姐姐都躺在床上,不愿见人。
“阿表一直跟我说,我去了部队,他就要去做警察。我不在一线,他就要去一线。我们兄弟俩说好,要为国家做贡献。”二哥是唯一能跟记者们对话的人。
“表嫂”手机通讯录里存着“爱老公”
“表哥”一直践行着与二哥的约定———大学读警校,毕业到高速交警工作,成为一名真正的警察,他心中的这份喜悦,跟妻子说过好多遍。
“表哥”的妻子,大队的同事都亲切地叫她“表嫂”。她也乐意听大家那么叫。
见到“表嫂”是在他俩横店的家。“表嫂”正在收拾遗物,房间里的婴儿床里整整齐齐地码着“表哥”的衣服,婴儿床前挂着他俩的婚纱照。
这个家也是临时的,他们租的房子。“表哥”的休息日不固定,“表嫂”想他了只能到单位来看。轮到“表哥”休息了,“表哥”就跑到“表嫂”的单位。“表嫂”说:“他已经是我们单位的半个劳力了。我忙的时候,装订啊,搬运啊,敲章啊,他都会帮着干。我们喜欢做事的时候有彼此陪伴。”
还有一个月,孩子就满周岁了。“表哥”给孩子取小名叫“小豆芽”。“表哥”曾说过,爸爸妈妈就是靠卖豆芽把他养大的,所以想用孩子的小名来纪念这段岁月。“我们商量好了回老家给孩子好好过个生日,我们要给她买礼物。”“表嫂”一直很坚强,她翻着手机里“表哥”和孩子的合照给我看。
“本来说好,周五就回家过端午的,7年了,我们第一次端午回家。结果周二看他离开家,就再也……”
翻看“表哥”的微博,里面满是关于“豆芽”和“表嫂”的照片和文字。翻看“表嫂”存的“表哥”的电话,上面赫然写着“爱老公”。
兄弟们会照顾好“表哥”家人
在同事们眼中,“表哥”有点像“工作狂”。作为警组长的“表哥”,做起事来一丝不苟。同事要请个假,找他帮忙顶个班,他满口答应。到大队工作3年,他就一年春节是回家过的。
去年,“表嫂”怀孕,“表哥”还是跟往日一样,加班、值班、帮同事顶班。大肚子应该好好补补,但夫妻俩都忙,也没时间好好做顿饭。那日,“表嫂”带了只鸡到大队来看他。同事们心疼了,赶紧找了厨娘给他们好好炖了锅鸡汤。
“表哥”走了,留下了“表嫂”和“表妹”(同事们喜欢这么叫“豆芽”)。高速交警三大队的民警们说了,做兄弟的会照顾好她们母女,做兄弟的会当好“表哥”爸妈的儿子!
“表哥”的追悼会定在6月26日。
我们希望,“表哥”一路走好,天堂没有车祸。我们希望,“表嫂”带着“表哥”的心愿,让“豆芽”快乐、健康、自信地成长。
目前,肇事司机李某已被刑事拘留,案件还在进一步调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