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10日,浙江省公安厅党委副书记、副厅长张景华的心被一封来信揪紧了。
写信的是永嘉潘家三姐弟。他们的父亲刚刚遇害不幸去世了。
三姐弟在信上说:爸爸去世了,家里还有一个老奶奶生重病,患有糖尿病,以前还中风过,现在行走不便,爸爸走了,他们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希望让犯罪嫌疑人得到严惩,他们能得到政府的救助,让爸爸早日入土为安。
张景华看了信,很难过,他说,这么悲惨的事情,这姐弟的生活太艰苦了,一定要做好善后工作,让三姐弟尽快得到政府部门的救助。
接到命令后,省公安厅法制总队的两个科长立即赶赴永嘉调查。
是几个少年动的手
案情倒并不复杂,是一起故意伤害案件。
潘家姐弟的爸爸,是个三轮车夫,永嘉鹤盛镇人,40多岁了。
2011年12月28日,他已经卧床两天了,不吃不喝,脸色发紫,家里人赶紧把他送到医院抢救,报了警。一天后,潘师傅经抢救无效死亡。他是遭了谁的毒手呢?
潘师傅临死前,告诉来办案的民警,他是在12月26日晚上被人冲到家里打伤的。那天晚上,他喝了点酒,就躺在床上睡着了。
迷迷糊糊的时候,房门吧嗒一声,被踢开了,冲进来四五个人,抡起铁棍打他,打完他就跑了。
他没钱去医院看病,去医院又怕惹事,想熬熬看,如果好了,就算了。他怀疑是另一个三轮车夫打的。
民警找到了那个三轮车夫,三轮车夫说自己没打过人,可能是他儿子干的。12月28日晚上,他儿子放学回来说:“我把那个人打了。”
他儿子叫小峰,17岁,还在读高一。很快,小峰承认了,是他叫了4个同学一起打的人。
小峰说他恨他。
各自的不幸
小峰说,他的爸爸妈妈经常吵架,从他小时候吵到他渐渐长大。小时候听不懂大人在说什么,慢慢地,他从爸爸妈妈恶狠狠的口气里,听到了潘师傅的名字。
他叫潘师傅叔叔。潘师傅就住在他们家附近,小峰小时候,潘师傅经常给他买吃的,还抱过他的,对他蛮好的,潘师傅也经常到他家里玩。
但潘师傅走后,爸爸妈妈总是一通大吵,有时候还大打出手。
潘师傅被打的前几天,小峰的爸爸妈妈战火又起。他冲出房间,喊着:你们不要吵了,我去教训他!这样你们就不会再吵了,对吧?
17岁的小峰孤独地走在街上,他想到了他的伙伴。
小峰和另外四个人是12月26日傍晚6点多,冲进潘师傅家的。他们都是十六七岁的样子,还有一个很小,是另外一个学校的,还是重点中学,他才14岁,念初二。
贫困的潘家
潘师傅有三个孩子,大女儿因为家里穷没去读大学就早早工作了,二女儿和小儿子还未成年,都还在读书,一个念高中,一个念初中。
早几年,潘师傅在乡下的房子着火了,大火带走了一切。也许是因为嫌家里穷吧,在儿子两岁时,老婆就跟他离婚了,另外成家了。潘师傅就是靠骑人力三轮车挣钱来养活三个孩子的。
前两年,生糖尿病的老奶奶摔了一跤,中了风。二女儿前年也摔了一跤,腿摔断了,东借西借的,借了5万元看腿。腿看好了,可债怎么办?
潘师傅实在没钱,一直租住在一个破房子里,房子只有两间房,一间潘师傅住,一间孩子们住,两个女儿睡一起,儿子睡一张床,家里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
“原本,每天爸爸骑三轮车下班后,烧饭给我们吃,现在爸爸不在了,家里的锅是冷的,房间是冷的”,潘师傅去世后,年轻的潘家姐弟,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悲剧,不知该怎么收拾。写信给浙江省公安厅领导,成了他们唯一的救命稻草。
孩子是无辜的
潘家姐弟的困境不仅牵动了张景华的心,还牵动了永嘉社会各界的心。
前几天,永嘉县政法委牵头,召开了各部门的协调会。
除了安抚家属情绪,还将民事赔偿这块提到议事日程,多个部门进行了受害者与犯罪嫌疑人家属间的协调。
与此同时,刑事案件被害人救助程序也被提前执行了,一般情况下,都是要等法院判刑后才能执行的——这么做的目的,是想早点让潘家姐弟得到救助。
永嘉县的“楠溪情”基金会也承诺,给潘家姐弟中两个未成年人,进行捐助,每人每年5000元生活费,直到他们成年,如果他们读书深造,基金会允诺,一直会捐助下去的。
永嘉慈善总会也表示,将给予潘家最高数额的救助金,大约是5000元左右;当地教育局也表示,两个孩子的学费都减免……
采访时,办这起案子的民警对我说:“这家人是很苦的,孩子们实在太可怜了,你看,能不能在报纸上,呼吁下,帮帮他们?”
不管大人是否对错,让无辜的、未成年的小孩来面临这一切,未免太过于残忍了……
据都市快报 记者 杨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