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2月23日晚上,余姚市公安局三七市镇派出所接到报警:石步村杨梅苑发生一起凶杀案。报警电话里传出沉重的男声:我杀了我儿子。
民警赶到现场,只见一个20多岁的小伙子躺在卫生间地面上,已经停止了呼吸。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50多岁的男子,抱着头一脸痛苦。
男子说,自己用一根电线,亲手结束了儿子的生命。
这对父与子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目前,此案已经移送宁波市检察院审查起诉。而昨天,看守所里的父亲何某向笔者讲述了他内心深处的秘密。
儿子把拜年的亲戚全都赶走
54岁的何某是宁波江东区人,和妻子许女士、儿子阿恒住在余姚市。阿恒今年已经26岁了,可是他不愿出去工作,天天在家“啃老”。
“我和老伴就他一个独子,小时候很疼他,捧在手心里当宝贝!”何某回忆。可是,儿子上了初中,就开始让他和妻子头痛。“他脾气很犟,经常跟我们吵架,还砸家里的东西。”
后来,阿恒上了高中,父母都指望他努力读书考上大学。可儿子却经常和几个社会青年鬼混,不务学业。
“我和老伴商量了一下,干脆搬到乡下去,让他离开现在的社交圈子,对他的成长可能会好些。”于是,夫妻俩放弃了在宁波的工作,全家搬到了余姚市三七市镇。
“可是因为这个事,儿子心里很恨我们,这几年脾气变得更坏了。”
何某说,儿子养了一条宠物小狗。今年过年时,儿子带小狗到亲戚家串门,亲戚们看小狗很逗,就喂它吃东西,结果回家后小狗开始拉肚子,儿子就很生气。
正月里,阿恒的外公外婆和亲戚来串门,他却因为小狗的事发作起来,不让大家进门,还把礼品全扔了出去。亲戚们被赶走后,何某骂了儿子几句,没想到儿子竟然动手打他,还把他的左手大拇指咬破了。
就因为没做饭爹妈被关在门外
出事那天一大早,何某夫妇有事出门了。平常都是妻子许女士给儿子做饭吃,考虑到今天很晚才回来,许女士就淘好了米,买了儿子爱吃的鸡蛋放在冰箱里,等他起床可以自己烧饭吃。
“儿子醒来,发现没人给他做饭,就在电话里跟我发脾气‘,你们不管我不要紧,关键是狗要饿死的’。见他无理取闹,我就挂了电话。”
何某说,他和老伴回到家已经是下午4点多了,发现门打不开。这时,儿子从二楼窗户里把一个垃圾桶朝他们扔了过来,垃圾洒了一地。
“老伴哀求儿子开门,儿子不理睬。我说,你也得让你妈进去啊,她中午就吃了一碗馄饨。儿子说,放我们进去可以,但要给他几千块钱,他要出去玩散散心。”
何某犯愁了,家里经济不宽裕,银行卡里只有4000元钱,是打算给儿子考船员用的。但这会也没办法,他只好跑到银行取出钱,老两口这才进了家门。
多年积聚的怨恨
回到家,许女士忙着烧饭,何某走进儿子的卧室,劝他以后不要再骂父母了,一家人今后和睦点。“儿子没有理睬我。”
吃晚饭时,儿子没有下楼。许女士叹息“:4000块钱没了,拿什么给儿子交考试费?”
儿子在楼上听见了,就跑下来吵架。许女士很伤心,对儿子说“:你这么闹,还让不让我们过日子?”没想到儿子听了,冲进厨房拿出菜刀,摆出一副要砍人的样子。
“为了息事宁人,我让老伴先出去倒垃圾,老伴哭着出了门。”
可是儿子仍然不答应,他骂道“:除非你把她赶出家门,否则晚上我就一把火烧了这个家!”
这时,何某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怒火,他想起这些年来儿子对他和老伴做出的种种伤心事,突然控制不了自己,上前一把用手肘夹住儿子的脖子。
“那时候,我越想越生气,脑子一片空白,就想发泄。”
儿子挣扎着,和他一起倒在了卫生间门口。“我看见洗手台下有一根电线,就抓过来套在他的脖子上,大概有5分钟左右,他不动了。”
何某从卫生间拿出一块毛巾,盖在儿子的脸上。随后,他用手机打了110,对接警员说“:我杀了我儿子。”
就这样,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直等民警赶到。
记者手记:
可怜天下父母心。在看守所里,何某的样子让人心酸。他头发花白,50多岁的人看上去却像60多岁,满脸沧桑和忧愁。看得出来,他很爱儿子,爱之深,才有恨之切。
然而,这位父亲的悲剧,折射出的是“爱”背后的教育问题。杭州温莎教育科技有限公司心理咨询师李彬分析:“何某夫妇给了孩子‘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生活,却扼杀了孩子的独立能力;孩子一闹情绪,父母就妥协,助长了孩子的任性、蛮横和自私;对处于青春叛逆期的孩子,父母没有正面引导,而是强制把他带离原来的社交圈,这不仅不利于孩子性格的正面塑造,更束缚了他的交际能力,滋生和放大了叛逆期的负面心理。”
教训十分惨痛,天下父母应引以为戒,希望这样的悲剧不再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