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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华民警历时四月辗转两省 为90岁黑户找回身份

  “把群众的困难当作自己遇到的困难,把群众的心愿当作自己努力的方向,把群众的呼声当作自己行动的信号,把群众放在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8月5日,新上任的浙江省公安厅厅长孙建国在首次公开亮相时,阐述了浙江警察的使命。

  “扣子要扣好,体面。”90岁的徐银球,看到我拿出相机,说要打扮体面点,将扣子全部系严实,才能拍照,“不怕热,怕照不好(别人)笑话。”

  看到与我一起同来的孝顺派出所民警陈波,老人赶忙给陈波挪地方,可就一间房子,里面有厨房,还堆满了柴火,饭桌就摆在床前,无处可坐,不忍拂老人好意,陈波在床角的地方坐了下来。

  “再过10天,我就把您的身份证送过来,别着急。”陈波一说身份证,让老人激动得一个劲地拉着陈波的手,“有身份证,也就有钱了。”

  身份证跟钱是怎么回事?陈波说:“老太太一直没有身份证,这么多年来都是黑户。有了身份证就可以领取低保了。”

  90年来,没有户口,没有身份证,“这在金华是第一个,就是全国也少见。”

  为何一直没有身份证?

  漂泊了85年,不幸的事,她都赶上了

  2006年,徐银球85岁。这该是一个安享天伦之乐的年纪,可这一年,老太太还要靠给别人家做保姆来讨生活,虽然她有儿有女,但“因为她跟着别人跑来跑去的”。

  老太太儿媳的意思,就是说老太太嫁过很多人,给他们丢了面子。

  “树叶无法选择落脚地,得看风的意思。”这是老太太85岁之前的生活注解,之后,她遇到了现在的“老伴”俞章荣。虽然跟她一样清贫,但好歹俞章荣的孩子会给他生活补贴,同时,还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土房子。

  老人的耳朵不好,我们只能跟着陈波历时四个月的调查,来回溯老人的生平——

  1940年,19岁的义乌女子徐银球嫁给了金东区孝顺镇浦口村俞宪林。

  婚后,生了一个男孩子。眼看孩子都十几岁了,再过几年,就可以享福了,可就在这个时候,俞宪林走了。

  一个女人,要拉扯孩子,在那个年代,是很难做到的。迫于生活的压力,徐银球改嫁了同村的俞成林,并生了两个女儿。

  生活在继续,儿子逐渐成人,一切都变得有盼头。

  1959年,饥荒不期而至。一家人在苦撑着,让徐银球没有料到的是,这场自然灾害的持续时间——3年。

  1961年,这一家子已经撑不下去了,丈夫的脾气随着生活的压力也越来越大。

  为了减轻家里的压力和消除丈夫的顾虑,徐银球跟村里人一起,选择了逃荒。她悄悄带着小女儿逃到了江西弋阳县港口镇錾山村。

  可用什么来养活自己和孩子?徐银球嫁了当地的一个单身汉徐长厚。

  徐长厚身体不是很好,两人一起生活了10多年,没有孩子。

  日子久了,徐银球想回孝顺看看孩子。

  上世纪70年代,徐银球带着女儿回到孝顺,俞成林无法接受她的“背叛”,孩子也不能理解她的“出走”。一腔思念变成两行热泪,丢下小女儿,徐银球独自回到了徐长厚身旁。

  4年后,徐长厚走了。

  没有户口,没有亲人,没有工作,徐银球只能回浦口村。

  这次回来,有惊喜,小女儿也结婚了;有失望,就连小女儿也不愿收留她。

  此时,徐银球已经年过六十了。怎么办?她去了杭州余杭的表姐家——做保姆。

  以为表姐是自己这辈子最后的依靠,可没过几年,表姐也走了。

  再次回到浦口村时,发现俞成林也走了。同上次一样,没有惊喜,她再次被孩子们拒绝了。

  活着,仅仅为了活着,她金华义乌各地打散工,做保姆,没有目标,活一天,是一天。

  在她85岁的时候,遇到了比她大3岁的孝顺镇月潭村的俞章荣。

  两人一起搭伙过日子,直到现在。

  年龄大了,无法再出去干活了,生活费怎么办?听村里的老人说国家有补贴,可她没有,因为她没有身份证。

  他给她办了身份证

  为她一个人,跑到江西

  足足忙了4个月

  今年4月,为响应公安部开展的大走访活动,陈波在走访中发现了徐银球。

  “看着老两口吃得那么差,还睡在土房子里,孩子又不过问他们,我当时心里特别难受,就一个想法,一定要把老人的户口上上去,把老人的身份证办下来,这样他们就有补贴了,日子会好过一点。”陈波说,在办身份证中遇到的困难太多了,“但良心告诉我,一定要让老人有个好一点的晚年。”

  根据规定,如果徐银球在其他地方上过户口,或者用其他名字上过户口,那么在金华这边是不可以办身份证的。

  为了弄清状况,陈波花了近4个月去还原老人的生活轨迹。

  由于跟老人同年岁的人大多已经不在,再加上老人多年漂泊在外,村子里很少有人知道老人曾经的生活。

  多番努力,陈波找到了老人的儿女,找到了老人曾经的朋友,确证老人在本地没有化名。可老人呆过的江西呢?余杭呢?

  “余杭那边好办一点,江西那边调查很辛苦。”7月初,陈波和孝顺派出所的另一位民警以及孝顺政府的一位联村干部,赶到了江西弋阳县港口镇錾山村。

  “錾山村下面还有七八个自然村,相互间隔都很远。能问的人都问遍了,嗓子都快干了,还好,最后找到一位老人当年的熟人,核实了很多问题。”

  回到孝顺镇后,将调查出的徐银球曾经用过的名字,全部输入电脑进行排查,足足排查了15天,确定徐银球这个人确实没有户口和身份证后,陈波向金东分局作了汇报,并帮老人上户口,申办身份证。

  7月22日,徐银球的名字出现在了大儿子的户口簿上,“大概再过10天,老人就能拿到身份证。”

  有了身份证

  老人每个月能享受200多元补贴

  孝顺镇浦口村村支书俞光明说:“我们这个地方很多土地被征用了,所以失地农民有失业保险,45岁到60岁之间每个月有50元;60岁以上每个月100元左右。对于60岁以上的老年人,政府每个月还要发放100元左右的补贴。这样,徐老太太每个月就有200元的收入了。而且,有了身份证后,我们过年的时候,也会给她这样的老人,发几百元的慰问金和一些礼品。”

  “老太太的事,我们以前也知道一些,想给她一些补贴,可她没有户口,政策不允许,我也挺难办的。后来把她户口报了上去,上面说调查不清楚,又把她户口给去掉了,她的儿女对老人的事又不怎么上心。这次真是多亏了陈警官,忙前跑后的,才把事情办踏实了。”俞光明说,今年过节就有理由去给老人送慰问品了。

  老人的子女在得知老人身份证快办理完毕,可以享受补贴时,表示很高兴,但提到老人的赡养问题,则相互推诿。

  老人的儿媳说:“大女儿是不问的,她(徐银球)以前打工挣的钱都给小女儿了,我不会单独养她,如果她住在小女儿家,我会给一点补贴她。”而老人的小女儿则表示没拿老人的钱。

  至于老人究竟跟谁一起生活,子女表示:“她跟俞章荣生活挺好,后事我们会办的,但反正不能跟我过,她跟(嫁)过许多人。”据都市快报 朱安妮 杨法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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