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宝入院了 摄影 许康平

　　昨天凌晨2:20，来杭州接兜宝的爱心救护车抵达北京武警总医院大门口，我透过救护车玻璃，远远地望见急诊室门口人头攒动，医生、护士、网友以及数家北京媒体记者在守候。

　　当北京武警总医院神经外科郑医生和救护车随行医生李博把兜宝小心翼翼地抬下救护车时，我在微博上向深夜等候兜宝消息的网友报了个平安。网友们回复说，松了一口气啊。

　　然而当时的兜宝，健康状况很让人担心，凌晨突然发烧，最高体温38.5℃。发烧是颅内感染的迹象之一，凌晨4：10，兜妈隔着监护室窗口向我道别时，她眼里是无尽的哀愁。

　　昨天傍晚5：30，我在监护室里看兜宝，孩子额头摸上去不烫了。兜妈的脸上也有了笑容，她主动要求我们帮她带饭。

　　给兜妈注入动力的，是昨天下午3点半，国内小儿神经外科领域最好的两位医生甲戈和刘佰运共同承诺：将尽最大努力，在下周一联手为兜宝手术。

　　这过程中有波折、有哀伤、有欣慰、有喜悦、有感动……

　　网友的一罐虫草排骨汤

　　兜宝被确诊患髓母细胞瘤后的一个多月来，兜妈迅速成为一位儿童恶性脑瘤的医学知识通，她弄懂了兜宝为什么会走路不稳，为什么会小手忍不住敲脑袋，为什么会嗜睡……兜妈知道一旦发烧就可能颅内感染，宝宝就不得不先控制感染，监控风险后再手术，而这中间等待的时间，兜宝很可能就等不住……

　　昨天从杭州疾驰去北京的途中，兜妈不间断地摸兜宝的额头。当昨天凌晨0：30，救护车随行医生李博，敏感地监护到兜宝发烧时，全车人的心都紧了。

　　38.5℃，擦身、松开衣服、贴上降温贴，用尽一切办法，凌晨1：30，兜宝的体温依旧38.3℃。

　　“只差一个小时就到北京了啊，兜宝！”兜妈着急地喂兜宝喝开水，兜宝喷射状呕吐，嘴巴张不开，滴水不进。兜妈都快崩溃了，眼泪一个劲地往下掉。

　　车上的空气仿佛凝结，沉默，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有救护车的警笛声呼啸在耳边，好像在说“快到了，快到了。”

　　当兜宝到达北京武警总医院后，我们把兜宝发烧的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了神经外科的郑医生。郑医生没有丝毫犹豫，立即打电话叫儿科医生会诊，儿科护士长为兜宝抽了五小管血，立即送去化验。

　　凌晨3点，在神经外科办公室，桌子上摆满了网友“@喜狼狼妈妈”为我们准备的各种口味的米粥，尽管16个小时风尘仆仆赶路几乎没吃什么东西，但兜爸、兜妈、外婆和我，大伙扒了几口，再也吃不下了。

　　兜妈红着眼睛对网友“@喜狼狼妈妈”说：“兜宝刚吐了，水也喝不进。”

　　“@喜狼狼妈妈”端出熬好的一罐虫草排骨汤说：“给兜宝喝喝看吧，我老公是广东人，大伙听说兜宝的事情，都说喝虫草汤会长力气的。”

　　这一罐温暖的虫草排骨汤，兜宝当晚喝下了一小碗。

　　台风梅花要来杭州的那天

　　太奶奶去灵隐寺为兜宝祈福

　　北京武警总医院住院部的儿科在一楼，神经外科在五楼，并没有单独设置儿童病房。16个月大的兜宝，和一些叔叔、阿姨、老爷爷在一个监护病房。为了方便照顾兜宝，医院特地允许一人在监护室内陪床。兜妈坚持要留下。

　　凌晨4点10分，我和兜宝分开的时候，捏捏孩子的小手，软绵绵的，一丝力气也没有。

　　我和兜宝外婆睡一间，兜宝爸爸说：“马上快5点了，天亮后主任要来上班了，可能会和我商量兜宝的事情。现在开房间，浪费一晚的钱，我就不住了。”

　　兜爸和衣而睡，在宾馆大堂的沙发上打了一个盹。

　　可是我和兜宝外婆，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兜宝外婆的声声叹息，像锥子一样划在我的心上。

　　外婆说起兜宝的太奶奶。老人80多岁了，最爱的就是兜宝。知道兜宝病了后，老人坚持去灵隐寺祈福，每天清早就出门。

　　“台风梅花要来的那天，雨下得多大啊，全家人都拦不住，婆婆一定要去灵隐寺为兜宝祈福。”外婆说的时候，天已经慢慢变亮。心里有一个声音在说，光啊，也照进兜宝的世界吧。

　　上午8点多，我和兜宝外婆去医院。

　　出门前，兜宝外婆给外公打了一个电话，电话里外公说：“家里的电话被打爆了，很多亲朋好友都看到报纸了，来问兜宝怎么了？治得怎么样了？”外公说他不知道怎么说好。外婆安抚他不要多想，说：“兜宝在北京找到最好的医生看了！”

　　揪心的高烧终于退了

　　但短短15天脑瘤直径增大1厘米

　　在北京武警总医院的兜宝早上吃了退烧药，但没效果。再在兜宝屁股里塞上退烧药。2个小时后，令人揪心的高烧终于退了。

　　上午9点不到，国内著名神经外科专家、武警总医院神经外科主任刘佰运医师为兜宝查房。

　　刘主任为兜宝检查得很细心，他生怕弄痛了兜宝，一边抖抖宝宝和他聊天，一边帮兜宝脑袋上的脑积液引流管，重新消毒，上药，再包扎好。刘主任嘱咐李继业医生为兜宝取了部分脑积液去化验，看看是不是有颅内感染。他同时安排兜宝做核磁共振，查看脑瘤的大小。

　　在送兜宝做核磁共振的路上，兜妈倒下了。这位妈妈已经30多个小时几乎没有睡过。她告诉我，兜宝在武警总医院的第一个晚上睡得不好，孩子平躺着，小身子没有力气还使劲往上翻。那是脑袋太痛了，他只有趴着睡才舒服一点。

　　从没有过胃痛的兜妈胃部一阵痉挛，整个身子弓成了虾米。身高一米五的她，一个月来瘦了一大圈。快报摄影记者许康平为兜妈跑去买胃药。

　　因为脑积液检查报告还没出来，很快出来的核磁共振的结果给兜妈狠狠的一击——从半个月前上海检查出的4厘米，短短十五天，兜宝的脑肿瘤迅速增大了1厘米。

　　兜妈比划给我看，兜宝16个月，那么小的脑袋，里面有一颗5厘米大的瘤子。兜妈痛不欲生。

　　网友“@苏亚妈妈”带来好消息

　　下午3点甲戈主任来为兜宝会诊

　　兜爸、兜妈、外婆都在医院不愿离开，我劝兜妈去宾馆休息一下。她反复叮嘱我，下午两点半一定要叫醒她，因为到下午三点前是医院探访时间。

　　网友“@苏亚妈妈”给我发短信，嘱咐我尽快告诉她脑积液的化验结果。她同时还报告了一个好消息，在她的积极联系下，下午3点甲戈主任将从北京天坛医院赶到武警总医院和刘主任一起为兜宝会诊。

　　下午两点半左右，我拉了拉兜妈的手，她没醒。再叫她，还是没醒。我不忍心吵醒她。我小声说了兜宝的名字，兜妈立即醒了。

　　我告诉她，3点，甲主任和刘主任要为兜宝会诊了！她一跃而起，抓起衣服说，走！

　　网友为我们订的宾馆就在武警总医院对面，只有200米路。

　　兜妈说，这是我走过的最漫长的200米。步子并不慢，心里着急，想见兜宝。可是，这个时间，脑积液结果出来了，不知是好是坏。“就好像死神在判决前，那种压迫感，让人喘不过气来。”兜妈突然停住，说：“我胸口很痛，呼吸不过来了。”

　　这时的北京大街，天气闷热，烈日高照，旁边是汹涌的车流。我和兜妈站在街边，两个人手拉手，心里升腾起一种很弱无法言说的无力感。

　　兜宝啊，你太争气了

　　没有感染

　　吃了一碗馄饨皮

　　还笑得很开心

　　我们刚到病房，兜宝外婆就来报告好消息。兜宝胃口好了，吃了一碗馄饨皮。脑积液里面的血好像少了。护士阿姨给兜宝买了玩具，其中有一个小电子琴，兜宝特别喜欢，手指头一按，会发出好听的音乐，兜宝就会笑。

　　刘主任为兜宝调整了引流管的高度，让脑积液导出来多一些。

　　最令人兴奋的就是脑积液化验结果出来了。我也顾不上刘主任是不是在休息，推开他的办公室门，向他请教一个个化验数据。

　　刘主任很和蔼，一项项解释：“白细胞数4个单位，是好的。只要是10个单位以下，说明不大像感染。细胞总数3560，说明宝宝的脑积液里面有血，这也在我们的预估中。总体说，基本判定没有感染。”

　　我反复问，还有一个细菌培养呢？刘主任笑了，他说，那个还有3天才出结果，不过也不要紧。我们也有相应的对策。把刘主任的分析说给兜妈听，她紧张的情绪才缓解下来。再告诉网友“@苏亚妈妈”，电话那头也是一阵雀跃。“@苏亚妈妈”很快把好消息发上了微博，有网友说：兜宝啊，你太争气了！

　　喜悦来得太快，我和兜宝妈禁不住笑了。我鼓励她，甲主任马上来了，要会诊了。

　　据都市快报 记者 张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