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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爸接线员、小舅子、美女总管毒枭 与毒贩面对面

  杨某

  “记得你告诉我钱并不真实

  爸爸

  我现在42岁了

  终于领悟

  你告诉我的那些道理

  这么多年后

  我终于领悟到

  爸爸,你是最好的

  我真希望我为你多做些什么

  我希望我有更多时间

  无论如何,

  愿风总在你的后面

  太阳总是对着你的脸

  风的命运使你奔向天空

  和星星一起跳舞

  我爱你,爸爸……”

  这是约翰·丹普(Johnny Depp)在电影《大毒枭》(BLOW)中饰演的大毒枭在最后判刑之后,给他爸爸的录音带中的一段话。

  电影讲的是一个真实故事,丹普不甘子承父业,带着梦想到了加利福尼亚,后来成了大毒枭,不到十年,他所赚之多让他不得不专门盖一座房子来存放一堆一堆的钞票,但他忍受着精神的折磨——在女儿眼里,父亲永远是个肮脏的毒贩子。

  毒贩,虽然离我们的生活很远,在他们黑暗的内心世界里,也有七情六欲,在人际社会里,他们也有至亲至爱,他们是怎么走上这条毁灭之路的?

  6·26前后,我们走访了如今锒铛入狱的毒贩们,他们有的人到中年,有的只有二十出头,隔着铁栏,他们在我的面前坐下,开始讲诉他们的人生故事。

  你不做别人也在做

  背景:

  这起公安部目标毒品案中,“卖冰毒的人从来不露面,只接听电话,买的人要货的话,就把钱打到一个账户上,然后他会接到一个电话,说毒品已经扔在路边哪里了,买的人就去那儿拿”。

  “他们每隔8天就有人会从广东或湖南,坐大巴车带货到黄岩”,黄岩一半以上的冰毒市场被他们控制,但没人真正见过他们的庐山真面目。

  这个团伙在黄岩设了专门的“毒品”仓库,一有货,当天就送到仓库马上分销出去,差不多一个晚上就全部送完了,他们甚至还成立了“股份制”形式的公司,三个人合股,一个人负责接生意,一个负责接货,一个负责联系货源,为了不让人怀疑,他们乔装打扮成暴发户穿金戴银的,还定期给手下开会。

  今年5月29日,警方先后抓获13个涉毒犯罪嫌疑人,缴获冰毒600多克。

  接线员杨某:像传销一样被洗脑

  杨某,长得很精干,说话的时候总瞪大眼睛。他告诉我,他是因为缺钱才干的。

  杨某接触毒品生意,是通过上海一个老乡介绍的,“他跟我说,做这个能赚到钱,他跟我五五分账。”

  那时的杨某,在很多地方打过零工,他承认,老乡跟他说得很清楚,这个生意就是毒品,他说服自己干这个只花了一两个晚上。

  在这之前,他对毒品,和我们大多数人一样,知道毒品不好,碰不得。“村里一个邻居是吸毒的,经常偷人家的钱,经常被关进去戒毒,我过年回家,听家里人说到这个事,我想这个人怎么胆子这么大,明明知道这个东西不好,还去碰。”

  但很快,贫穷的现状击溃了他的心理防线,他的妈妈是聋哑人,爸爸年迈,家里一直很穷,而他打工的那些日子,已经深刻领略到没有钱寸步难行的滋味。

  “那时,我女儿刚出生,家里负担重”,他说,女儿刚出生,买奶粉和家用,一年要1万多元,而他一个人在上海打工一年也就赚2万多元,扣掉平时用的,过年回家时,从来都是空着手回去。

  “反正你也不碰这个毒品,你不做人家也会做”,杨某说自己就像做传销的一样,被洗脑了,他同意当接线员的角色。

  这意味着,他要成为一个见不得光的人物——他很快明白了,自己要几个手机换着打,要经常变换自己的住址,他开始像一只老鼠一样走在街上……他开始了黑暗的生活。

  买的人在电话里说要货,他告诉对方一个账号,然后他用另外一个手机跟抛货的人说,叫他去抛货,抛货的人抛好货后,告诉杨某具体地点,他再告诉买的人……

  每次,他接电话,都神神秘秘的,老婆看到了,问他,他就叫她不要管这么多——在采访中,我发现很多毒贩,他们都不愿意家里人卷入,都是瞒着的,或许他们内心有一种焦虑——他们知道自己的未来凶多吉少,不想拖累到家里人。

  他接手的生意,一个月至少有1000多个,他每天接的电话不少于几十个,刚开始的那几天,他说他都做噩梦,梦到自己被抓了,心里想着不做了不做了,可第二天,电话一响,他又很快进入角色。

  有时,他用“反正也不见面的”安慰自己,我想这就像一个溺水的人,拼命想抓住漂浮的任何东西,哪怕是一根稻草。

  到今年3月,是他们生意的黄金期,三个人差不多每人每月有五六万元的剩余,这还不算平时吃穿用掉的,杨某说,他有个目标,赚到50万,就收手了,回湖南怀化老家了,想去做收购橘子的生意。

  我知道,那或许只是他的一个无法实现的梦想,因为谁都知道,上了这条船,要下来是那么难。

  小舅子唐某:风险平摊

  25岁的唐某,虎背熊腰的,圆圆的脸,稚气未脱,讲话时扬起眉毛,打着的手势里带着一股江湖味。

  半年前,他到了台州,他到台州就知道他是来碰毒品的,“我姐夫叫我过来帮忙”,他姐夫就是负责货源的,也许是“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心理作用,他叫来自己的小舅子当“总管”。

  刚开始,他负责抛货,对台州一点不熟的他,很快就摸清了台州那些死角——他的目标是寻找一些不同寻常的地方,比如某个夜市摊位边上的角落,哪个公园的草丛,哪个店铺门前的空调外机,哪个巷子的电线杆……那些地方,是他放毒品的最佳场所。

  “用餐巾纸包好,看到没人,就放在那里,马上就走”,五六分钟后,就会有人悄然出现,取走。

  就像谍战片中传纸条一样,一切都在悄悄中进行。我问他怕吗?

  “怕”,唐某说,半个月不到,自己害怕了。“每天做噩梦,有时睡不着,我女朋友问我为什么不睡,我只好说男人的事,叫她不要管”。

  这种做贼心虚的心理,让唐某去抛货时,也神经兮兮,他说“看到有人走过来,觉得像便衣警察,就马上走掉”,有时,抛货地点一换再换,直到走到某个小巷子里,前后左右都看了,没人,他才放到一根电线杆下,然后迅速离开。

  他跟姐夫提出不想干了,“他们就都来劝我,说没事的,说我不做别人都在做”,劝说者中包括自己也焦虑着的杨某。

  这就像风险平摊,还有从众的心理,唐某说自己很快就变得麻木了,不再害怕,渐渐地,他有了丰富的经验,一接到杨某打来的电话,他的脑子里就像GOOGLE地图一样,马上搜索,从马路具体到路边第几个路灯,“我从来不在有人的地方抛货,晚上扔在马路上,白天就扔在小区和巷子里”。

  因为干得出色,他又开始成为财务总管,所有的毒资都归他管,生意最好时,一个月有1000多克的冰毒在手里进出,按每克400-500元计,一个月这个团伙的进账就有40万-50万元。

  他和杨某一样,并不吸毒,有几次,别人拿给他,他就走开了, “那东西对人不好,会毁掉身体”。

俞某

郭某

一个典型的暴发户心理

背景:

这起公安部目标涉毒案件,背后的毒贩姓俞,47岁,绰号老六。

当地警方是在今年2月发现他的行踪的。2月17日,专案组在云南勐海县到景洪路上的武警检查站将他抓获,查获麻古100包共2万粒,毒资现金1万余元,涉案车辆1辆。而他为了逃避检查,把毒品绑在了腿上。

温岭禁毒大队秦副大队长说,老六的案子很典型, “他是在外面做生意的人,原来做正当生意,后来做了这个毒品,他的故事可以告诉很多在外做生意的人,有个警示作用。”

老六俞某:

老六是温岭本地人,隔着铁栏的他,看起来不过是一个落魄的中年人。

“我从一无所有到赚了很多钱”,如果不是他自己讲,谁也不知道他以前有多辉煌,“以前,云南昆明的人都知道我开的绿岛化妆品店”。

他说自己做过很多生意,“箱包、皮鞋、化妆品,我做过的生意说起来,都可以写一本书了”,他笑着说。

上世纪八十年代末,他去了云南,做箱包生意发了家,后来开始做化妆品生意。

老六身上有着典型的暴发户心态,有了钱,他就去赌博,1997年有天夜里,3个人输掉了200多万元,但他最后收手了,没再沉迷赌博,做的化妆品生意越来越好,“昆明的化妆品都是我垄断的”。

老六的化妆品店里招了一个刚毕业的当地姑娘,老六瞒着老婆和她好了,“老婆后来发现了,我和她摊牌”,老六叹了口气说,“当时我要是不离婚就好了,现在后悔,也没有用了!”

老六“净身出户”,离婚的事也让他和兄弟反目,“我爸爸死得早,长兄为父,他不同意我离婚,我偏要离婚,离婚以后,我们就再也不来往了。”

撇开这段感情,老六净身出户时,还跟朋友一起做着一些生意,也有了几十万元的积蓄,他想用这笔钱去翻本。

他和人一起在西双版纳合作承包了1000多亩地,种西瓜,但当时正遇到西瓜大年,天气不好,第一年他亏了60多万元,第二年,又亏了30多万元,这让他很着急。

这个时候,如果按照正常路子,老六还有翻身的机会,可他遇到了“老五”,他的温岭老乡——老六的故事让我想到了一句话,“在合适的时间和地点遇到对的人”,显然,老五不是那个对的人。

“我在西双版纳的时候,老五有时叫我帮着带点麻古的,不过带得很少,就带一二十粒”,因为在西双版纳那边,一粒也不过九元,而市场价是50—80元一粒。

“我做生意,也会遇到一些吸毒的,他们这些人我都不理的”,但老六说自己心里当时就想着赚钱——和很多人相比,老六还不差钱,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但我想,或许,老六有一种心理落差,从“我赚了很多钱”又回到了“一无所有”的原点。

和他交谈中,他几次提到“钱”,“我的大哥和三哥都比较有钱,我不能落后”,“但我在九十年代的时候,我兄弟里是最有钱的”,这种落差,也许就是让他想赚一把,“一粒进来是9元,我卖给老五是24元”,第一笔生意,老六赚了5万多元。

这让他觉得这钱来得太容易了,被抓前,其实是他接的第二次生意,2万粒麻古。他从西双版纳开车到边境拿货后,把货用快递寄给自己二哥,而他自己坐飞机回到温岭销货。

老六说,二哥是他兄弟里感情最好的,在他困难的时候,他的二哥也没有不理他,可在他想不到更好的办法时,他想到了这个哥哥,“他不知道我寄的是什么,他就跟我说,不要寄什么不好的东西过来”。

而这次被抓时,他现在的老婆也被抓,“我是想她开车的话,有个掩护,因为沿途有很多检查站要检查的”——他也把老婆拖下了水;和他一起做西瓜生意的朋友是他的“发小”,他给了他50粒麻古,结果也被警方查获……

(在《大毒枭》电影最后,约翰·丹普说:这一直是夏天的最后一天,留下我在寒冷中,没有门可以倒回去。“)

一个女毒贩的眼泪

背景:

5月15日,温岭警方抓获贩毒嫌疑人王某和郭某等13人,缴获冰毒1500多克,麻古800多克,毒资20多万元。

美女总管郭某:

这个看起来很清秀的姑娘,其实是掌握着货源和经济的贩毒网络中的“大内总管”。

“你别看她这么小,她城府可深呢。你问她,她什么都说不知道,相反还会察言观色,探我们的底。”办案民警对我说。

姑娘21岁,黑龙江人,一副无辜的表情。

她很早就在社会“混”了,应该是一个江湖经验很足的人,比如我问她,你知道男朋友是毒贩吗?

她说知道,“但我不会问,心里知道就行了”,我又问她,“你是怎么知道的”,她轻声笑了下,“这种事一看就知道了。”

她的男朋友王某是温岭人,是个富二代,家里很有钱,姐姐又是办企业的,家里人对他是溺爱有加。

“他们有钱是他们的,越有钱,我越有压力,我就要自己去赚钱”,王某自己是吸毒的,到了广州后,认识了郭某。

他很喜欢这个姑娘,两人住在一起。郭某跟我说,她是想和他结婚的。

郭某从小父母离异,她跟着奶奶过,爸爸去了山东再也没回来过。“我的妈妈曾回来看过我一次,偷偷地看我就走了……”说到这,她开始掉眼泪,我递给她餐巾纸,她用双手接过,并没有直接擦掉。

“我小时候,家里一直很穷,”她眉宇间透着辛酸和委屈,我想,在她的童年,或许充斥着不开心的记忆,而“贫穷”的记忆一直跟随着她,她不愿再回去了吧。

“其实他们都有盟约的,做这种事,做了就是不归路,他们之间肯定会商量好的”,一个同行说。

“他是个毒贩,又吸毒,你不怕吗?”

“我不会介意的”,郭某用餐巾纸擦了擦眼睛。我相信她的眼泪是真的。

  据都市快报 通讯员 冯常华 喻跃翔 李雪莹 记者 杨丽 摄影 陈荣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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