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相信么,我以前是个混混。”小黑,人如其名,长得黑黑的。当混混“最辉煌”的时候,他自封“庄主”,手下有十几个“小弟”,成天惹是生非。小黑之所以能够坦然地承认过去,是因为今天的他有了一个与当初截然不同的身份———湖州市开发区杨家埠镇罗师庄村的社区志愿者。
小黑说,他是被罗师庄村社区民警马长林感动的。在一次打架之后,小黑突然接到了马长林的电话“,你想不想要一份工作?”起先,小黑有些不相信,但马长林真的帮他找到了工作。生活走向正轨的小黑开始反省之前20年的生活,觉得不能再混下去了。他认真工作,不仅成了家装行业的一个小老板,还当起了社区志愿者。他说,回想起来,自己当初给大家伙添了多少堵,现在也应该为当地的平安和谐出一份力。
罗师庄村常住人口1800人,却有流动人口1.8万余人,只有马长林一个社区民警。他坦承,在“警务广场”活动中,他干得很苦。可现在,他渐渐感到压力轻了。罗师庄村不但有小黑这样的社区志愿者,还成立了流动人口党支部。每一个房东都有一本厚厚的租户登记表,主动帮助马长林做好租客的登记工作。
与人民群众建立合作伙伴关系,并且把这种合作伙伴关系转化为一种警务运行模式,把群众的需求和对社会安全的愿望转化为共同维护社会平安和谐的动力,是湖州“警务广场”战略的目标。
从民警阵痛到民意反哺
在“警务广场”活动中,群众反映的问题五花八门:小区的环境太差,花园的围栏过高,家庭贫困需要求助……这当中,许多并非公安机关的职责,如今也成为民警奔波的事情。
值不值得?安吉县公安局递铺派出所所长樊锡宏的理解是,公安工作,代表着政府的形象。为什么有的地方群体性事件会越来越多,公安机关的执法环境会越来越差?是因为我们与群众的心理距离越来越远。“警务广场”正是“捡民心”的举措,一开始肯定会让基层民警很累,一定要经历阵痛期,但随着时间推移,民意最终会反哺警务。
安吉,是“警务广场”的发源地。当年,递铺派出所副教导员陈永祥在宁馨花园小区开展了“平安和谐大家谈”活动,第一次活动就吸引了200多位社区居民参加。如今的“警务广场”,每一次也是红红火火。
民生问题收集上来后,如何解决也让陈永祥有过困惑。最后,社区居民集思广益,在警务室成立了一个竹乡热心人工作室。除了陈永祥外,工作室里还有法律工作者、民生记者、业委会主任、残联主席等热心人士参加,并开通了一个热线电话5708585,意为“我请你帮我帮我”。
工作室一成立,就有很多人上门求助。潘某是安吉县杭垓镇一家电器店的老板,他的女儿经常逃课。他求助于陈永祥,工作室成员“牛娃子”就上门给小女孩做心理辅导。现在,小女孩不仅当上了学生干部,还成了入党积极分子。
陈永祥说,这样的事情,靠民警一个人不可能解决,只有依靠群众。破案也是一样,随着他和辖区居民的关系日益融洽,经常会有人给他提供线索“。有一次,有人打电话说,有个人用报纸包着东西出去了,到小区门口转了一圈回来拿回600元钱。我一查,那个人是个毒贩子。”
从暴力冲突到无话不说
在湖州吴兴区红里村的一户居民家中,道场派出所所长杨可大正在和村民老施聊天。说到2009年6月因石矿引起的一起群体性事件,两个人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照现在这个关系,当时怎么会打起来呢?那次事件中,许多情绪激动的村民朝着民警扔石头,导致多名民警受伤。
但现在,杨可大与红里村大部分村民都相当熟悉。为了使自己更具有亲和力,他一改以往严肃的平头,故意留了一些头发,看起来更憨厚。“光这个村,警民联系卡就发了600多张。”杨可大说。
同样发生过群体性事件的长兴县煤山岕里,只要提起社区民警蒋晓白,几乎无人不晓。岕里人都亲切地称蒋晓白为“吾啦晓白”(我们晓白)。为了打开岕里人的心结,蒋晓白苦学当地风俗,开展了“空间上走进群众、心理上贴近群众、工作上服务群众”的“心连心”工作法,深入群众听民意、解民忧,使辖区处于有史以来最为和谐稳定的状态。
他们熟到什么程度?有一次,一个村民的另一半有了外遇。他憋了很久,最后对晓白说:“憋不住了,这事对其他人没法说,能和你谈谈么?”
2年来,湖州积极依托“警务广场”发动群众,先后表彰了“警务广场”战略“十大热心群众”、“十大合作伙伴”等,会同综治办、共青团组织开展了丰富多彩的“志愿服务活动”,形成了警民互信互动、密切合作,群策群力、群防群治,共保一方平安的“警务共同体”。越来越多的群众扮演着公安机关合作伙伴的角色,参与到社会治安的治理之中。每一年,湖州的冬季治安大巡防,都能吸引一万多热心人士参与。
对湖州警方所要打造的警务共同体,省社会科学院调研中心主任、省社会学会会长杨建华评价说,这是一个营造出良好的生活空间和精神家园的过程,它是通过一定的平台、机制将传统资源与现代元素有效结合在一起的新的创新形态,是有中国特色的新型社会善治共同体。
浙江工商大学公共管理学院院长陈剩勇认为,现代政府是职能政府、法治政府、民主政府、公共服务型政府的集合。与这样一个现代政府相适应的公安部门,就是要以民意为依归,回应社会与民众的需求。湖州市公安部门推出“警务广场”,是与政府的改革、政府职能的转变相适应的,也是社会管理创新的举措。